賈赦雖是十分疼愛這個幼子,卻也鮮少提及過往,因而賈琅實在是無從知曉緣由。
見賈琅果然問到點子,賈赦也不藏著,“告知你也無妨,隻是我曾為先太子伴讀,陪著皇子進學過一段時日。”
“咣當——”
書房門窗處傳來聲響,賈赦父子朝外看去,恰好看到臉色雪白的邢夫人。
原是邢夫人聽了官家口諭,麵上鎮定,卻是心內惶惶。
左思右想叫來白露做了幾碟子果子,攜這些吃食往書房來想尋賈赦拿個主意。
誰知還沒進門就聽到這樁密辛。
賈琅將邢夫人引入書房,又讓侍書、侍畫等大丫鬟將賈赦這院子團團圍住,不許任何人進出,複又返回。
邢夫人一進書房便扯著賈赦,“老爺說的是哪位先太子?是當今這位,還是曾經那位……”
賈赦歎氣,“是曾經那位先廢太子,我曾做過他的伴讀。先廢太子與今上不睦。”
原來如此,賈琅接著問道,“那父親在宮裡進學時與今上如何?”
這話倒把賈赦問住了,他蹙眉思量片刻才答道:“我作伴讀時年齡尚小,便是今上都大我許多。
先廢太子同其他諸位伴讀倒是不拘著我,許是看在我父親的份上,對我也頗多忍讓包容。
先廢太子還未瘋魔時,我同今上倒也說得上幾句話,再旁的就沒有了。”
“兒子曉得了。”
聽了賈赦的話,賈琅心中大安,“咱們幾日後便要遞折子進宮,論起來誰也沒有父親熟悉宮裡情形,還請父親提點一二。”
邢夫人坐在一旁,雖未全懂卻也知曉琅哥兒心中有了成算,便也不再插嘴。
這邊邢夫人放下心來,那廂二房太太王氏卻不依了。
“若說聰明才智,一百個賈琅也抵不上我的寶玉,更遑論其它。
合該是我的寶玉去做伴讀,偏官家看上了他!”
王夫人越想越氣,正恨聲攛掇賈政為寶玉奪來今上注意。
賈政早就聽得不耐煩,聽到這話當即指著王氏鼻子罵道:“無知蠢婦!當真是無知蠢婦!”
“你以為皇子伴讀是什麼好差事?
今上是個最睚眥必報的性子,大哥做過先廢太子伴讀,已然被今上記住。
你讓寶玉頂了這位子去,是有幾個腦袋給他掉?”
他一甩袖子又道,“我知道你的心思,把元春送進宮想謀個前程,可咱們賈家是最不必送女兒去那種地方的。
因著當年那些事,父親囑咐我和大哥不可放肆,大哥是個最愛玩樂、最要麵子的人。
偏也為著家裡忍了好些年的委屈,算下來是我對不起大哥才是!
琅哥兒這事不必再提,你也把你的心思收一收,彆再去找大房麻煩。
“寶玉不是承爵的材料,這榮國府,早晚都是琅哥兒的!”
賈政越說越覺得自家不識好歹,可奈何他也是個心裡清楚麵上軟弱的,若真要他拿主意反而沒了章程。
因而隻是罵完便摔門而去。
隻留王夫人一人在裡間將牙咬得吱吱作響。
“好哇!你們都是賈家的,偏我一個是外人。
你們兄弟和睦,倒叫我一個人受苦!
想要襲爵,也要看他能不能撐得住這麼大的福分!”
她正罵著,卻聽門外彩霞來報,“太太,周瑞從外院給您傳話,說是金陵那邊兒來信了。”
王夫人掀起簾子走出來,“把信拿來給我,順道叫你璉二奶奶來見我。”
倒是又恢複一派端莊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