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榮禧堂內,史老太君正要安寢。
丫鬟婆子們都被驅了出去不許進入,隻留了鴛鴦在裡間侍候。
那鴛鴦扶賈母靠在軟榻上,又將燭芯一一剪好。
賈母任憑鴛鴦動作,半晌問道,“今日之事你怎麼看?”
鴛鴦這才回身放下手中物件,猶豫片刻道:“今日二太太是太不穩重些。”
說著她又窺探一眼賈母神色,續道:“可大太太也是糊塗,何苦要當著薛家的麵兒鬨得這樣難看。”
賈母麵沉似水,忽地冷笑一聲,“你也不用替二房描補,她王氏做得,自然該想到會有人駁斥她。
先前把元春送進宮,隻說什麼為了賈家的前程。
如今攛掇我同琅哥兒開口讓薛家做選侍,也是為了賈家的前程?
隻怕是為了他們王家吧!”
越說越生氣,賈母也顧不得替二房遮掩,隻管恨聲痛罵。
“如今我還沒死呢!他們就想欺負了林丫頭去。
若改天我死了,怕不是要將我的墳都挖了,才能彰顯出他們王家的威風來!
目光短淺、貪吝無度的蠢貨!全天下的便宜都想占了去!
什麼孝順、慈悲,都是裝出來哄我的!也不想想我經曆多少風雨!”
幾個大丫鬟並媳婦婆子站在屋外,各自低著頭。
都恨不得堵住耳朵,隻求沒聽見屋裡越來越尖刻的罵聲。
自從老太君進了這座院子,誰敢忤逆她老人家?
便是當初赦老爺出了那事兒,她老人家雖也又哭又罵的,可沒生這麼大氣、罵得這麼難聽啊!
這可要怎麼了局?
這群媳婦、婆子聚在一起,半天也沒個章程。
隻聽得屋內鴛鴦低聲安慰了幾句,罵聲才漸漸平複下來。
一夜無話。
榮禧堂內發生了什麼賈琅一概不知。
第二日恰逢休沐,他便使喚小廝墜兒去城內尋個有名聲的武館師傅來。
“係統”給的物件:長春功是門養生功法,用於強健體魄再好不過。
他叫個武館師傅,是為了幫他打磨筋骨,指點姿勢,彆走岔了路去。
晌午不到,一位姓陳的武師便被請了過來。
賈琅問了些基本,又同武師定了時辰,約定每日卯時起身。
先紮馬步,待馬步紮的穩了再徐徐圖之。
這邊送走了武師,那邊賈琅又迎來了位不速之客。
你道是誰,竟正是纏綿病榻半月有餘的賈寶玉。
那寶玉自從母親王夫人處聽得了賈琅被選為伴讀,不如何妒忌,倒十分惋惜。
直言:如琅兄弟那般鐘靈毓秀的人兒竟也要被那些“祿蠹”玷汙,實在可惜可歎!
偏那日在寧國府見了秦可卿之弟秦鐘,見其粉麵朱唇、身材俊俏,一時癡了去。
複又想起伴讀一事,竟不知如何求得賈母,讓那秦鐘給他當了伴讀。
今日恰是萬事已定。
寶玉送賈母從寧國府處回來,忽地想到薛寶釵曾言想見一見這個琅兄弟,這才登門拜會。
寶玉甫一見賈琅,便又覺秦鐘不過是人間俗物。
還是自家兄弟人品出眾、舉止風流,一時竟全然忘了自己要說什麼。
賈琅隻得開口:“寶兄弟今日怎麼想起來我這小院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