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心疼,還不許我這個做娘的心疼?
他有此劫全是那狐媚東西害的,怎得我還動不得?
這榮國府我到底還是不是主子?”
“沒人同你分辯什麼主子不主子的!
你扯那丫鬟做什麼?我是問你如何敢去衝撞琅哥兒的院子!
是生怕咱們得罪人家的還不夠麼!”
賈政原也不是全為此事來的,訓斥幾句也就得了。
當下他還有更要緊的事兒問王氏,“我今日出去吃酒,聽見外麵風言風語。
說咱們榮國府有人不顧律法,做些雜七雜八的下作買賣,不是你罷?”
王夫人聞言身子不易察覺輕輕一抖,複又從桌案上拾起一串佛母串珠握在手心。
“老爺說什麼?這我倒是聽不大懂了。”
賈政隻不錯眼珠的盯著她,“聽不懂?我怎麼看你倒是懂得很啊!
咱們夫妻這許多年,到底也算得上是知根知底的。
你若是真清白,此時聽了我這話已然該罵回來了。
如今這做派,倒像真有大事瞞著我了。”
“說罷!”賈政歎氣,嘴裡說著溫情話,一雙眼卻似毒蛇般依舊盯著王氏。
“此刻同我說了,我還能替你描補一二。
若不然,等他日東窗事發了,牽連我不要緊。
若是牽扯到元春、寶玉,隻怕你到時追悔莫及。
那時便休怪我翻臉無情、袖手旁觀了。”
“我還能有什麼大事,老爺太多慮了。”
王夫人的目光隻看向對麵香案上擺著的那尊菩薩。
供奉的佛香煙火燒的正旺。煙氣嫋嫋,直直攀上屋頂。
她隻顧著瞧那煙氣出神,說起話來漫不經心。
“好好好!死到臨頭還麵不改色。
咱們王夫人果然巾幗不讓須眉!
本官佩服,本官佩服!”
賈政不住冷笑,起身一抖衣袍,邁步便要走。
“老爺!”
王夫人到底還是沒撐住,猛地站起來想伸手拉他。
“我嫁與你二十餘年,便是做了些什麼還能使為著我自己?
自然是為了咱們整個賈家的榮耀!”
“你到底做了些什麼!”
賈政已不欲同她多費口舌,胸口怒意湧動,隻恨不得伸手掐死這婦人算了!
王夫人訕訕後退半步,聲音細若蚊吟。
“大姑娘要省親,公中不肯出錢,我那妹妹又是個沒良心的。
鳳丫頭便給我想了個法子......”
她支支吾吾,半響說不到點兒上。
賈政聞言便知道不好,急道,“所以呢!”
“我就......叫幾個聽話的,往外放些利子錢用來貼補建造那省親彆院的花費......”
王夫人悻悻說道,又忙找補,“我找那幾個都是嘴最嚴的,不會亂說!
這事兒盈利頗豐,且受者都是些窮苦賤民,不怕他們翻出水浪來。”
她動之以利,卻瞞下了近些日子不知為何進項越發少了的事。
“你!糊塗東西!蠢婦!當真是蠢婦!”
賈政氣得直跺腳,想要抬腳踹她,又覺著腿軟。
忙扶著桌椅坐下去,低聲問道,“除了你和鳳丫頭,此事可還有旁人知曉?”
“再沒有了!”王夫人忙搖頭。
“底下那幾個可是身家性命都在咱們手裡?”
“那是自然,這種事情我怎麼會留後患?”
這夫妻二人越說聲音越低,漸漸湊到一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