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澤諭吉在月見裡月見的眼裡一直都是個很奇怪的人。
當然,月見覺得自己在對方的眼裡可能也是如此也說不定。
這倒不是說他的外形亦或是行為舉止讓人感到奇怪,而是說他的性格和對她的態度——這是一個心裡比雪花更加柔軟,但堅守的原則比堅冰還要刻板的男人。
儘管外表嚴峻,但福澤諭吉確實是個相當溫柔的人。
但他的溫柔並不等同於毫無原則,他活了四十多年,一路走來,時間和風雪都給予他比常人更加堅韌的信念和完整又溫柔的三觀。
他有著自己的一套理念,那種理念是偉大而正義的,並且在一定程度上極具蠱惑力,然而他卻從來不會主動向誰述說那份理念,也從來不會借此來說服誰,誘使誰。
達觀知命,隨所遇而能樂,不求己卻愛世。
他高潔如白鶴,而又偏偏在人間。
在他身上,月見裡月見感覺到了一種非常矛盾的氣質,那是稚子和耄耋共存的氣息。
在某條他為自己規劃的走向理想的道路上,他宛如稚子一樣專注而純然,筆直而無畏地前進著,好像眼中隻剩下了這條路。
這樣的人照理說都該是直來直去的。福澤諭吉好像在骨子裡就帶了這種直,這種直是上正下方的直,有棱有角,卻溫柔到委婉,從不傷人,他的直生來就坦坦蕩蕩,帶著一種純粹至極的寬容,他懂得如何去原諒彆人,也懂得如何去不原諒彆人,耿直的有時候讓江戶川亂步都會無言以對。
月見裡月見對穿越前的記憶已經很模糊了,隻是隱約記得母親是位名氣不菲的科學家,父親則是個家庭煮夫,每天唯一的煩惱就是苦惱為挑食的女兒做什麼飯菜好。
時隔今日,月見對他們的回憶隻剩下了那一身純白又溫柔的白大褂,以及熱氣騰騰又色香味具的飯菜——她不記得他們了,因為他們已經去世很久了。
月見想,他們一定是去世的太久太久了,以至於她甚至連他們的樣子都記不清了。
但她又十分確定他們一定很愛她,所以才會讓那個時候都已經高中畢業的她像個全世界都理所應當寵愛她的小公主,然後在第一世的時候那麼驕傲的向所有人展示她所愛的,她所喜歡的,愛她的,和喜歡她的。
“喜歡同樣喜歡這樣事物和人的人,討厭不喜歡這樣事物和人的人,愛屋及烏,惡其餘胥——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月見醬還真是相當純粹的人呢。”在和愛麗絲一起吃下午茶的時候,森鷗外曾這麼對她說。那個時候男人的臉上還帶著微微的笑意,他像是閒談一般漫不經心地和她談到了這個話題。
身旁的愛麗絲搖晃著雙腿,很有默契地接下了他的話:“純粹的像太陽一樣,對吧?”她笑嘻嘻地,金發女孩子坐在香甜的甜品屋裡,周圍全是可愛的粉色,她金色的長發像蜜糖一樣流瀉在肩膀上,寶藍色的眼睛笑彎彎的。
可愛的女孩子說完這句話,然後就歪過腦袋,嗷嗚一口,吃掉了身旁沒什麼特彆反應的月見手裡的草莓蛋糕。
這一口蛋糕上還帶著一顆大大的草莓。
特彆把這口帶著草莓的草莓蛋糕留在最後吃的月見:“……”
草莓控的黑發少女轉過頭麵無表情地看向愛麗絲,“現在純粹的太陽要發火了。”
“嗚哇,那可大事不妙呢。”金發女孩子還是笑眯眯地。
也隻有在這種時候才能看出一點她和森鷗外之間的相似處。
而後愛麗絲就用叉子從自己麵前的蛋糕叉了一塊送到了黑發少女的嘴邊,“看來隻能用這個來討好小月亮了呢——啊。”
蛋糕喂到了嘴邊,愛麗絲朝著月見啊了一聲。
月見裡月見:“……”看在她可愛的份上。
於是她張開嘴:“啊。”
喂進嘴裡的蛋糕是黑森林蛋糕。
老實說有點苦,但這種帶著櫻桃和奶油甜味的苦並不讓月見覺得反感。
見她的神情慢慢緩和了下來,臉上添了幾分像貓咪曬太陽似的陶醉,愛麗絲又喂了她一口,笑著道:“果然,小月亮這樣明明就很生氣,但是因為是我所以才無可奈何地忍耐下去的表情最可愛啦。所以我才說小月亮像太陽啊。”
“唔?”月見的喉嚨裡發出一聲輕輕的困惑。
她眨了下眼睛,有些不明白為什麼話題會突然轉到這裡。
愛麗絲用雙手托著臉頰,給她解釋:“因為太陽是包容的嘛,小月亮也會無條件包容我啊——對吧,林太郎?”為了證明自己話語的真實性,小姑娘還格外征求了對麵男人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