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
雖然不遠處還有火焰燃燒的聲音,但織田作的這道聲音還是準確無誤地傳入了太宰治的耳中。
連做夢也沒夢到過的聲音傳入他的耳中,正被中原中也掐住了脖子背抵在集裝箱上的青年一怔,一直膠在月見裡月見身上的眼神有一瞬間的凝固。
好一會兒,他才艱難地偏過頭去,在風塵仆仆的夜色中認出了來人。
他眨巴了下眼睛:“織田作?”
他的表情看上去很驚訝,又好像不那麼驚訝,反應淡淡的,但其中的喜悅卻又不容置疑。
同樣的,織田作回應的也淡淡的:“啊。”
他就這麼朝著許久不見的老朋友點點頭,光從沒什麼特彆大起伏的聲音根本聽不出他有多熱絡,但他的眼神和唇角卻又確實流露出了笑意。
作為前搭檔,中原中也也認出來了織田作,畢竟是太宰治為數不多的朋友,想當初他們乾部內部還曾經打過賭,賭織田作什麼時候會受不了把太宰治這個人渣痛揍一頓。
不過因為某種原因,這個賭最後被取消了。
但顯然中原中也還記得織田作。
他不僅記得他,他還記得織田作在下屬遞交上來的報告裡記錄的是已死亡。
這與現在在他麵前生龍活虎的織田作顯然不符合。
“嘖。”重重地嘖了一聲,中原中也鬆開了扼著太宰治脖子的手。
先不管織田作這裡是什麼情況,總之先放這條青鯖和死而複生的朋友說幾句話好了。
反正要宰掉太宰治也不在乎這一時半刻,就當做是他死前的留言好了。
織田作的目光落到了中原中也的身上,他向他略略的點了下頭。
接著,織田作看到了中原中也身後的月見裡月見。
黑發少女就站在那裡,她的眸色很濃,表情很平靜,眼神既沒有太大的開心也沒有太大的悲傷。
可就在那麼一瞬間,織田作的腦海卻飛快地閃過些吉光片羽。
他和太宰治還有阪口安吾一起坐在酒吧的吧台前。
調酒師替他們調了三杯酒。
他們舉杯,然後碰了一下。
“慶我最後一個單身夜。”太宰治說。
阪口安吾:“我還真沒想到你竟然是我們中率先有了女朋友的人。”
“安吾你嫉妒了嗎?”太宰治笑了起來。
“嫉妒倒不至於,我隻是有些同情月見小姐。”阪口安吾道,“做太宰君你的女朋友,月見小姐一定不會比經曆一場火|拚更輕鬆。對吧,織田作君?”
“唔。”織田作含糊地應了一聲。
“織田作你今天好沉默啊。”太宰治感歎,“莫非是因為把女兒嫁出去了的緣故嗎?”
他開了個玩笑,但出乎意料的,織田作卻把手中的酒杯放了下來:“——太宰。”
織田作的表情看起來很認真,“你喜歡月見,對吧?”
“怎麼突然這麼問我?”
“月見將我視作她的父親。”
阪口安吾吐槽:“那是在開玩笑吧,你當真了嗎?”
阪口安吾覺得織田作的這句話絕對不能在廣津先生麵前提起,否則他一定會被廣津先生揍得。
“當真嗎?”織田作將眼睫斂下了一些,“或許吧。總之,太宰,如果你喜歡她的話,那麼就不要讓她受到委屈。否則,你要是敢欺負我家的女孩子的話。”他偏過眸光,這一刻,他的眼神是尖銳的,“我會揍你的。”
那記憶在腦海中如電光火石一樣迅速劃過。
等到織田作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已經盯著黑發少女看了很久了,久到黑發少女都有些不解地向他投來了詢問的眼神。
織田作卻什麼也沒說。
他很冷靜地收回了自己的眼神,然後向著太宰慢慢走去。
“織田——”
在太宰治叫出他名字的時候,一拳揮在了他的臉上。
這一拳彆說是月見裡月見,就連中原中也也覺得有些詫異。
怎麼,這條青鯖已經不招人待見到原來的朋友一重逢就給他來了一拳嗎?
但唯獨被揍的太宰治表情卻格外平靜。
他不僅沒有還手,甚至連一個眼神都沒回給織田作,整個人籠在月色照不儘的陰影下,沉鬱的像是一顆熄滅的星星。
從他們之間那種秘而不宣的沉默中察覺到了什麼,織田作問道:“你知道我動手的原因吧?”
太宰治沒說話,安靜地就像是他腳下的那片陰影。
他臉上是月見裡月見很少見到的近乎不安的晦澀和靜默,沒有了以往笑眯眯好像什麼都不在乎的表情,一半是沉默,一半又是空茫茫的。
像是一個找不到路的孩子,他的腳下明明全是路,一條一條的,可他就是怎麼也找不到屬於自己的那一條,迷茫的好像被全世界拋棄了一樣。
看著他的表情,織田作歎了口氣,但手卻仍是捏緊了起來,準備再給他一拳。
就在他的拳頭將要落在太宰治臉上時,太宰治卻握住了他的手腕。
“這裡不行。”他這麼說,抬起頭來的眼神露出了些曾經很多次的,織田作認識的那個還在港口黑|手|黨時他眼神的影子,“她喜歡我這張臉。”
她喜歡他這張臉——
她曾經說喜歡好看的人是她的天性。
他從未試圖摘月,月亮卻向他奔來。
她主動向他奔來,所以他在她離開的時候甚至找不到什麼方法讓月亮停留。
月亮為了什麼而降落在他懷裡呢?
他什麼也不知道。
而現在,除了這張臉外,月亮又還有什麼理由將目光在他身上多停留片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