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掌心扣住手腕時,不止是月見裡月見, 就連太宰治也有些被嚇了一跳。
手掌裡著起熱度, 他像是伸手抓住了什麼的動作引起了前後兩人的注意。
停下腳步,一直隻是埋頭默不作聲地走著的兩人一個轉過頭, 一個抬起頭。
因為這個動作, 他們原本隻是安靜垂下的眼睛也隨著額發向著兩邊剝開的動作而露出了全貌。
那是一種像燈光映在金屬上的顏色的,冰冷而無機質, 根本不像是人類該有的眼神。
空蕩蕩的白色大樓裡,他們看過來的眼神卻好像比這滿目的白色更加慘白, 也更加的讓人覺得不適。
但太宰治卻也沒有分毫要鬆開掌心裡那隻手的打算:“唔, 我好像抓住了什麼哦。”他眨眨眼,用相當輕快的聲音問道, “兩位想知道我抓到了什麼嗎?”
兩人:“……”
月見裡月見:“……”
“猜猜嘛。”就像是一個急需要人捧場的魔術師, 太宰治道。
但現在依舊一片安靜, 那兩個人隻是就這麼麵無表情地看著他, 等著他接下來的動作。
“還真是冷漠啊,好歹都押著我走了一路了。”看起來像是被他們的冷漠傷到了一樣,太宰治歎了口氣, 像是演話劇那樣,一隻手抵著額頭, 一隻手捂著心口。
月見裡月見就這麼毫無表情地看著他握著她的手,將她的手按在自己的心口處。
雖然很多次被人說是無心的魔鬼, 但實際上, 那顆跳動在太宰治胸腔裡的心臟卻遠遠要比很多人都健康, 咚咚咚,一下一下跳動著。
掌心貼在他的胸口,隔著外套,月見裡月見都甚至能感覺到他的心跳撞在她手掌的感覺。
然後她聽見他說:“總是對我這麼冷漠的話,我會很難過的。”
這聽上去簡直就像是對她一個人說的話。
閉了閉眼,月見的心情卻很平靜。
謊話說多了,他的每一句話就好像都變成了謊言。
她實在沒心思去辨彆他嘴裡到底哪些是真話,哪些又是假話。
嘗試著將手從他的掌心裡抽出來,沒抽動,月見就乾脆放棄了這個想法,畢竟動作再大點,不用太宰治坦白,她就能自己把自己暴露了。
所以說到底,連凡魯哈路特都未曾察覺到,太宰治到底是怎麼發現的……
燃燒在胸腔裡又無處可宣泄的憤怒被困惑壓了壓,黑發少女抬起眼眸。
太宰治此時斂起了那種浮誇的傷心。
他放下手,將剛才握著月見裡月見的那隻手握成拳送到了麵前男人的眼皮子底下。
然後慢慢地,他的手掌像花苞一樣綻開,露出了掌心裡的——
“牛奶糖。”從包裝上就看起來價格不菲的糖果躺在他的掌心裡,太宰治一隻手插在口袋裡,將手掌攤到對方的麵前,“我還挺喜歡這個口味的,要來一顆嗎,就當做見麵禮了。”
兩人:“……”
“你們的表情看起來怪怪的,怎麼了。”他歪了下腦袋,“難道是覺得我手裡除了牛奶糖還有彆的東西嗎?”
又看了一眼他空空如也,隻有兩顆牛奶糖的掌心,看起來並不是人類的兩人再度轉過頭,低下頭,沉默地走著。
明明是獨為個體的兩個人,但是在做下這兩個動作時,他們卻連頭部擺動的角度都分毫不差,整齊的近乎詭異。
意味不明的眼神從他們身上輕輕掃過,手上的奶糖被沉默拒絕,太宰治也不介意。
他單手將糖抵在唇上撥開了糖紙咬進嘴裡,喉嚨裡哼著不成調子的曲子,另一隻插|在口袋裡的手卻從始至終都未曾放開過月見裡月見。
是的,他一直用另一隻手握著她的手——
真理天文的人無法察覺到月見裡月見,所以就也看不見太宰治的動作。
在握著她的手按住胸口時,太宰治的指尖就悄無聲息地壓入了外套內側,從西裝的內襯口袋裡勾出了兩顆奶糖握在掌心裡。
而當他將手放下時,他的兩隻手有著極為迅速且簡短的觸碰。
輕輕一碰,月見的手就被他的另一隻手握住了。
接著他將握著奶糖的手光明正大的送到了兩個人的眼睛下,人的關注點是有輕重緩急的,他們會下意識去看自己所更加在意的,而太宰治也恰恰是利用了他們的這個心理,在他們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攥著奶糖的這隻手上時,他握著月見裡月見的那隻手就插|進了自己的外套口袋。
一出完美的燈下黑。
在布料的阻擋下,即便他手指像是握著什麼東西似的虛虛地圈著,也沒有人能夠發現。
在口袋裡偷偷摸摸牽著月見裡月見的手的時候,太宰治看上去就像是個校園裡背著老師和同學談戀愛的大男孩,平靜之下是怎麼樣藏不住的興奮,在整個大樓間穿梭著,東走西逛的,活生生的把被抓住的俘虜出演成了外出郊遊的小學生。
還是帶著女朋友的那種。
“嗚哇,這裡是做什麼的?”
“這個房間是會議廳嗎?”
“小——哥——這裡,這裡的漆沒塗好哦。”
……
到處亂跑的,還時不時東摸摸西摸摸,活像個多動症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