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她是這麼想的,太宰治有些想笑,可唇角的弧度拉到一半,他的眸光卻又一點一點沉了下去。
再沒有人比他更知道他和懷裡這個人有多不對等了。
但他們之間的不對等卻並非是黑發少女以為的她配不上他,而是他挖空了心思的想要擁抱她,想要親吻她,想要獨占她,想要讓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他一個人的。
周圍所有的人都在對著他的月亮虎視眈眈,潛伏著等待他的破綻,可是他的月亮卻毫無所覺,甚至滿心忐忑不安地覺得她想要獨占他的想法太過厚顏無恥了。
幾乎克製不住地想要親親懷裡小姑娘的發絲,但太宰治最後卻還是忍住了。
他隻是用手掌穿過女孩子穿過女孩子腦後的長發,將她的發絲捋過指尖,然後低下頭,用額頭碰了碰她的額頭,微微一笑:“是呢,我可是很搶手的哦,所以月見可要好好看著我,不然我被彆人搶走哦。”
受騙上當的女孩子從他的懷裡仰起臉來,信以為真:“我知道了,我一定會好好看著太宰先生,不然太宰先生被搶走的!”
實在忍不住被她一本正經的可愛表情逗笑了,太宰治捂著肚子悶笑的厲害。
反倒是黑發少女一臉不解,歪著腦袋問他怎麼了。
咳嗽了一聲,太宰治道:“沒什麼,我隻是忽然想到,說不定月見你其實有著很強大的異能,隻是自己還不知道而已哦。”
“但是異能不是從你出生起就有了嗎?”怎麼還有自己不知道的。
“通常來說異能分為兩種,一種是先天覺醒型的,一種則是後天覺醒型的。”太宰治對她道,“先天覺醒型的異能者就是那些從出生開始就擁有了異能的人,這是大多數人。而還有一部分人則是後天覺醒型的,也就是出生時並沒有表現出任何異常,但是因為遭受了後來的某些意外刺激而突然爆發了異能。”
“意外刺激?”
“——比如,危及生命的意外之類的。”
他笑的意味深長,隻是將這個當做玩笑,對著月見裡月見順口一說。
但是在已經不再對他全心全意地信賴著的月見裡月見看來,那卻像是一個暗示。
第一世的時候,在她死之前,在她依然等著太宰治來救她時,那個對她的異能露出惋惜的男人問她說:“你真的覺得他會來救你嗎?”
那一刻,他的眼神裡同樣流露出了惋惜,但這一次,他的惋惜卻不是對著她的異能的。
而是對著她的。
月見裡月見很想要相信他,直到她真的沒有等到他之前,她是真的一直都在相信他。
但是他沒有來。
她沒有等到他的太宰先生。
她的太宰先生去哪裡了——?
她不覺得他是找不到她,那麼他又為什麼沒來呢?
死亡和那一句質問都讓她對他的信任產生了動搖。
月見裡月見迫切的想要知道為什麼,想要證明她的動搖是錯誤的,但是某種她很清楚卻並不願承認的猜想讓她沒有勇氣再向著太宰治全心全意地靠近。
然後第二世的她選擇了去中原中也的手下工作。
中原中也真的是和太宰治截然不同的一個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廣津柳浪提前和太宰治打過招呼的緣故,她在太宰治手下工作的時候,很少要坐在辦公桌前認認真真的工作,大多數的情況下,她都是跟在太宰治的身後,被他拉著到處跑,要不是整個港黑大樓到處亂逛,去森鷗外的辦公室轉一圈,去中原中也的辦公室轉一圈,要不就是乾脆在工作時間出去壓馬路,又或者接到下屬打來的說今天又在哪裡撈到了自殺的太宰先生,穿上衣服趕去接他,然後兩個人買了一堆小吃坐在馬路邊上一邊吃一邊說話。
而她在中原中也手下工作時,卻像是生活驟然顛倒了一樣,原本的輕鬆摸魚變成了整天坐在辦公桌前加班。
月見裡月見曾經一度懷疑是不是太宰治把他手上的那些工作都扔給了中原中也,所以她才每天有加不完的班。
最開始在中原中也手下工作的時候,月見裡月見對那些文件怎麼處理和批改真的是一竅不通。
後來大概是中原中也實在看不下去了,徑直走到她身邊,從她手上抽出了文件,對她說:“去搬張椅子過來。”
她傻愣愣地抬起頭。
他挑挑眉,將手上的文件往她額頭上輕輕一拍:“傻愣著乾嘛。”
“哦。”她這才猛的回過神,去搬他辦公桌前的椅子。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椅子太重,她搬了半天都沒搬起來。
中原中也拿她沒辦法,隻好自己控製著重力把椅子搬了過來。
兩把椅子並排在她的辦公桌前,褚發青年沒好氣地又拿手上的文件打了下她的額頭:“旁邊不是有容易搬的椅子嘛。”
月見裡月見這才注意到一邊就放著的輕重量的簡易工作椅。
她:“……”
“算了,給我看好了。”他又拍了拍她的額頭,示意她看他手上的文件,然後教她怎麼快速地去、分類和批改這些文件。
他每說一句話就會停下來去看她的表情。
女孩子明明總是表情豐富的不行,卻總是要冷著臉裝成麵無表情的樣子。
他沒說完一句話,總能在她臉上讀到各種表情。
有時候是困惑,然後思索,最後眉眼間綻開了然,整張臉都在那瞬間生動燦爛了起來。
有時候又會歪歪腦袋,眉頭皺緊,一副恨不能明白的樣子,然後抿著唇想了很久也是一臉茫然的樣子。
每每看到她茫然的樣子,中原中也就特彆想掐一下她的臉。
但手蠢蠢欲動了片刻,到底隻是用手上的文件拍了拍她的額頭:“我再說最後一遍,聽好了。”
然後往往這個最後一遍總會無限延長。
每一次都說是最後一遍,但最後一遍的下一次卻總還有一遍。
仿佛是察覺到了他佯裝不近人情的表象下的色厲內荏,她反而變得越來越不怕他了,以前做不完工作還隻是一個人默默地做,現在做不完就乾脆將下半張臉埋在文件裡,隻露出一雙濕漉漉的眼睛看向他。
一句話也沒說,但是那眼神倒映出來的期待卻總是讓中原中也沒辦法撇下她一個人一走了之。
就沒見過這麼蹬鼻子上臉的。
中原中也不止一次地在心裡罵過這個小混蛋,小麻煩精,但到頭來被她用眼睛那麼一盯,他還是沒辦法地留了下來,跟著和這個小混蛋一起加班加點。
等膽子再大一點,月見裡月見還學會了在工作結束後從上司那裡坑一頓飯。
偏偏她的嘴還挑的不行,帶她吃飯,中原中也往往得開著車帶著她在橫濱兜上好幾圈。
有時候中原中也甚至覺得月見裡月見不是他的下屬,而是他的小祖宗。
但不知道為什麼,他還就是對她生不起氣來。
好像那些氣早在上輩子都對她撒完了似的。
上輩子因為太宰治的緣故,月見裡月見對中原中也一直帶著偏見。
而這一世或許是因為被分到了中原中也手下的緣故,親身感覺著他對她的照顧,又從那些文件裡了解到有關雙黑的各種事,第一世的固有印象反而有了某些裂痕。
月見裡月見在第一世的時候是真的對港黑以及太宰治一無所知。
她以為自己認識的太宰治就已經是她知道的全部了。
但實際上,在第二世看到手上的那些經由太宰治手的那些事件後,月見裡月見發現,其實真實的太宰治遠比她想象的要更加漆黑。
可就是這樣的人,最後卻說喜歡她——?
他真的喜歡她嗎?
月見裡月見覺得很茫然。
“中原大人。”她甚至茫然地有些喘不過氣來,“你說,太宰大人會喜歡上一個人嗎?”
又或者說,他懂得什麼叫喜歡嗎?
“怎麼突然問我這個問題?”皺起眉,將她臉上的茫然誤以為是另一種意思,中原中也在瞬間慌張起來,“喂,你該不會是喜歡上那條青鯖了嗎?”
在中原中也膽戰心驚的目光下沉默了很久,月見裡月見搖了搖頭:“沒有。”
而後她又抬起頭看向他,有些不死心地問道,“那中原大人呢,你會喜歡上一個人嗎?”
這個問題讓中原中也的冷靜豁然就裂了開來,他的臉在瞬間漲得通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