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城中鐵騎,今夜必有動亂,全城戒嚴!
陰山岐拋出袖中符傳的同時,西邊有腳步聲踏過屋瓦,一個留著絡腮胡的中年男子手腳利落地接住了那枚調動鐵騎的符傳。
沒有半分停留,絡腮胡的身影頃刻消失在夜色中。
聽了陰山岐這話,琉玉在心底悄悄鬆了口氣。
陰山岐若真的與他們是共謀,今夜的影子要殺的目標就會是她。
“等一下——陰山岐也回過味來,猛然回頭問,“你方才罵我吃裡扒外,該不會是懷疑我跟外人合謀要陷害自己家吧?
琉玉假裝沒聽見。
她看向鬼女,問:“那三人還能追嗎?
鬼女周身環繞著難以計數的蠱蟲,悉悉索索的蟲子凝聚成一隻歪歪扭扭站起身的長蟲,鬼女那張白淨乖巧的臉在它旁邊,襯出了一種詭異的可愛。
鬼女:“當然……
“影子消失的時候吞了不少鬼女的蠱蟲,隻要不出太平城的範圍內,丟不了。
攬諸擋住了琉玉的視線,回頭警告:
“把你那蟲子收收,人家尊後都說了不愛看,不長記性是不是?
鬼女噘了噘嘴。
她的小蠱蟲明明很可愛的。
琉玉沒吭聲,悄悄抖掉一身雞皮疙瘩。
攬諸和鬼女去追那三人的下落,琉玉在一地廢墟中找了把完整的椅子坐下。
這邊動靜鬨得不小,宅中守衛與幕僚都朝院子裡聚集了過來,看到主屋和兩側廂房都塌了,或多或少露出既震驚又肉疼的目光。
主屋裡麵奇珍異寶無數,就這麼都沒了?
管家開口:“三爺,我馬上叫人來……
陰山岐看都沒看身後廢墟一眼,他眉頭緊鎖,召來府中管家:
“今夜全府都彆亂動,提醒所有人,出入皆禁,若有通風報信者立殺——
琉玉朝太平城的方向望去。
他的安排沒錯。
九方家與鐘離家的警惕性極高,一點風吹草動,他們就會迅速做出應對。
他們並不知道琉玉也在太平城,隻會想著將陰山岐摁死在太平城,才能不與陰山氏撕破臉。
既然是這個目的,陰山岐就必須死得讓人抓不到把柄。
隻有一個辦法。
夜風湧動,吹響院中竹葉。
月影明暗間,好似有無數人影隱匿於黑暗中,伺機而動。
琉玉並不畏懼,反而生出幾分躍躍欲試的期待。
方才操縱影子的,是九方家還是鐘離家的人?
誰會成為她重生後劍下的第一縷亡魂?
她窩在扶手椅內一邊想,一邊把玩手中玉簡。
瞥了一眼,才發現過了這麼久,對麵都沒再回複她半句。
琉玉盯著那毫無反應的玉簡,心頭莫名不爽。
她可是幫他出了氣。
他居然沒半點反應?
“我話還沒說完呢——陰山岐交代完後,又轉過來對琉玉道,“你這小孩幾個意思?把我當叛徒?當細作?三叔在你眼裡就是這樣的人?
琉玉抬眸,清透的杏子眸裡寫滿了“那不然呢。
陰山岐氣不打一處來,剛要繼續說,就見琉玉的視線越過他肩頭,眼瞳凝住,喚了一聲。
“娘?
“你少唬我!陰山岐不是第一次被她唬,輕易不會上當,“彆說你娘在玉京,就是她現在在太平城——
“在太平城,又如何?
淡漠如雪的嗓音平緩而冷靜,如水滴回響於幽室,頃刻間扼住了陰山岐的喉嚨。
就連膝蓋也條件反射似的一軟。
“二嫂,我這回真不是故意出賣咱家的,都是九方家和鐘離家的錯,是他們對咱家居心叵測啊!
噗通一聲。
陰山岐回身跪地的動作格外流暢熟練,一看就有多年的好底子。
通訊陣內的身影與琉玉一樣,坐在一張扶手椅內。
女子身量挺拔,姿態外鬆內緊,就這麼無言地審視著跪坐在她麵前的陰山岐,論年紀,陰山岐其實還比她要大三歲,但兩人一坐一跪,氣勢之間隔著天塹。
良久,那道平緩有力的嗓音才再度響起。
“方才你們的話,我都聽見了,大致出了什麼事,我心裡也有數。
陰山岐的心頓時懸了起來。
“三弟說得對,咱們家如今聲勢太高,惹人忌憚,有人給陰山家挖坑再正常不過,不是三弟,也會是其他人,不怪你。
聽了這話,陰山岐頓覺渾身一輕。
剛要一撩紅袍挺直背起身,就聽後麵來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