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2 / 2)

畢竟她們雖是假結婚,但這層婚姻關係是正兒八經存在的,她可不想在兩人的婚姻存續期間,突然冒出個人罵她是後來者居上的小三。

寧枝坐在假山旁的亭子裡吹風,不知是這裡植被眾多,遠離市區,還是因為園內刻意做過降溫處理,寧枝竟覺得迎麵吹來的風帶著股山間的清涼。

坦白講,這兒位置絕妙,入眼可見翻湧著的暗霜雲霧,叫人心緒寧靜。

寧枝呆了會,正準備回去,轉身瞧見對麵廊下立著的奚瀾譽。

他似剛沐浴過,換了身休閒的緞黑家居服,金線滾邊的樣式,讓他看著更加的高不可攀。

他手裡夾了根煙,半身揉在朦朧的光暈裡,另半身則隱在縹緲虛無的暗夜。

天邊一輪月,微涼清輝灑落,道是有情卻無情。*

寧枝不知怎的,腦中閃過一句話。

天地一孤人,煢煢而孑立。*

後來,她無數次想起這個瞬間。

深山如漆黑的眼將人吞沒,而他站在雲眼中心,無波無瀾,無悲無喜。

此刻,若要用一種顏色來形容奚瀾譽,寧枝想,大概是憂鬱的藍灰。

好比現在。

在這曠野無渡的寂夜,他抬起頭,望見的會是一輪幽藍的孤月嗎?

-

第二天一早,當寧枝洗漱完畢,移步前廳用餐時,被告知奚瀾譽已先行離開。

寧枝不在意地“嗯”了聲。

她到時,傭人正在收拾奚瀾譽用過的早飯,幾乎沒動過,隻那杯咖啡淺了些。

寧枝端過她麵前的嘗了口,微皺眉放下,說:“麻煩幫我換杯加濃美式,不加糖不加奶。”

她小時候身體不好,外婆想方設法給她弄來不少偏方,對於幼時的記憶,寧枝記憶最深的,便是那鋪天蓋地的中藥味。

以至於現在,她對那種微澀的苦味有種病態般的迷戀。

前廳開闊,偌大空間內隻擺放一張長方形的小葉紫檀餐桌。各色早點,中西齊備,用小碟在她麵前鋪了一整扇。

寧枝撿幾樣常吃的入口。

吃過早飯,她沿原路回屋休息,晚上得回醫院值班,必須提前睡一覺。

-

一晚沒回去,寧枝以為外婆會盤問幾句,誰知老人家沒事人似的,坐在客廳看宮鬥劇。

一問才知,今天張屹陪老太太逛了一天,剛把人送到家離開。

寧枝看了眼客廳地上堆著的購物袋:“外婆,您以後彆老拿他東西。”

寧湘蘭不讚同這話,抬手將電視劇暫停,瞪她一眼:“男人對你上不上心,得看他願不願意主動付出。瀾譽這樣的,肯花時間陪你,說明他心裡有你,還肯花時間讓人陪我這老太太,說明他心裡重視你。現在這世道,找個這樣的不容易,枝枝啊,你也彆老矜持著,你們倆是合法夫妻,有時間你多主動去陪陪他,早點把這個住一起的事兒給敲定了。”

她不過講一句,外婆回了一堆,寧枝抿了下唇,不再吭聲了。

如果他們是真夫妻,外婆操心這些無可厚非,她無非是擔心兩人長期分居感情出問題,可他們是假的,真沒必要,本來就沒感情。

寧枝擠出個笑,躲回房間,外麵宮鬥劇的聲音複又響起。

那句異常經典的“這些年的情愛與時光,究竟是錯付了”*之後,客廳聲音止息。

寧枝的房門被推開,寧湘蘭走進來,“枝枝,外婆再過幾天就回老家。”

寧枝頓了下,坐正身體:“外婆,您住這不好嗎?我正好方便照顧您。”

寧湘蘭笑得慈祥,摸了摸她的頭發:“我在老家生活慣了,總賴在你這,你們兩口子也不方便。”

寧枝多聰明的人,她立刻明白,外婆誤會昨晚奚瀾譽沒上來,是因為家裡有她,不方便。

寧枝握住外婆的手,嗓音輕淡:“沒有不方便,您彆多想,他在附近還有套房子,這間本就是給您養老的。”

寧枝可以搬出去繼續租房,但她不願外婆再回老家。

寧湘蘭搖頭,執意說:“外婆是過來人,瀾譽嘴上沒說,心裡可不一定,沒有哪個丈夫樂意自己剛結婚,媳婦卻天天被娘家人霸占著的。”

外婆的性格寧枝再清楚不過,她認定的事情,若是沒有強有力的佐證,便極難改變自己的想法。

鄉下的房子年久失修,住起來很不方便。老人家年紀大了,要是在老家摔著碰著,寧枝趕回去都來不及。

再說,外婆又不是真跟不上時代的小老太太,這些天她在這裡分明適應得挺好。她是寧枝唯一在意的親人,將她留在身邊她才會放心。

但外婆如果留在這,她跟奚瀾譽的塑料夫妻便隻能繼續演下去。

她可以為了外婆忍受,但奚瀾譽呢?

對他而言,這是他多出來的麻煩。

寧枝輾轉反側,想了一晚上。

昨晚的那個半山彆墅,兩人雖說住在一起,但若非有意,其實一整天都不會碰到麵。

寧枝覺得如果這樣,那這同居其實也沒那麼難以接受。

不過奚瀾譽不一定會這樣想。

這已經超出了兩人當初的約定,若放在以前,寧枝會果斷放棄這個想法。

可是現在,外婆的去留和與奚瀾譽的約定中選一個,她肯定、也隻能選擇留下外婆。

寧枝料定奚瀾譽不會輕易答應,因為怕被直接拒絕,她連短信都沒提前發。

估摸著上次奚瀾譽出門的時間,她起了個大早,直接開車去北辰大樓。

插入書簽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