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枝搖頭:“不算吧,單純覺得他這人真的挺難搞。”
“害。”鄭一滿托腮鼓勵寧枝,“再接再厲寶貝,他這人難搞是出了名的,你能見到他本人,其實就已經超越起碼99%的人了。”
寧枝挑了下眉:“被你安慰到了。”
鄭一滿同她碰杯,酒吧聲音大,鄭一滿扯著嗓子喊得無所顧忌,“我起早貪黑做的方案被打回五次,連個為什麼都沒有!我覺得他們這種高高在上的資本家都是傻逼,根本不懂我們普通人的苦!”
鄭一滿性格豪放,想笑就笑,想罵就罵,從不在意旁人的想法。
有人朝她們投來好奇的目光,寧枝忙將人拽回座位,讓她小點聲。
隔壁卡座。
衛浮了聽到聲音,回頭看了眼,靠!緣分啊!
他推了推坐在角落裡的奚瀾譽:“誒,你那個相親對象。”
奚瀾譽看都沒看。衛浮了看熱鬨不嫌事大,拱火說:“她說你們資本家都是傻逼。”
奚瀾譽終於有了點動作,隻是卻是對著衛浮了的。
他嗤了聲:“我看你才是。”
接觸這麼久,他不至於連個女人的聲音都分辨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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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說禍不單行,寧枝深覺有理。
她在普外的輪轉期結束,被分入骨科。
正常輪轉本沒什麼,但壞就壞在,骨科主任朱構跟紀斯何從進院起就不和,寧枝又是紀斯何的得意門生,這次去他科室,少不了得受點磋磨。
寧枝還沒進門,就聽到裡麵一群男醫生在閒聊。
“要我說,骨科就應該隻招男生,小女生哪搬得動啊。”
“就是,她們神外的手那麼金貴,到時候出點毛病,咱們可不負責。”
“可不是,彆到時候老紀又過來指桑罵槐。”
寧枝麵無表情扣門:“主任。”
裡麵安靜一霎,桌椅在地麵擦出尖銳的聲響,有人來開門。
“小寧啊,進來。”
寧枝兩手抄口袋進去,一清水的男醫生朝她投來打量的目光。
神外主任與骨科主任不和是整院都知道的事,寧枝進院就沒跟這邊接觸過,因此這些男醫生大多是第一次見她。
有幾個方才各種不屑嘲諷的,現在看到寧枝,竟然微微紅了臉。
主任朱構見過她,先嗬斥底下人去乾活,然後對寧枝露出一個自以為親和的笑:“小寧啊,我們骨科任務重,你說你一個剛畢業的小姑娘,我都不知道該讓你乾什麼?”
言下之意,如果你什麼都學不到,那是你沒能力,沒體力,可跟他朱構無關。
寧枝抬眸,扯唇短促地笑了聲:“朱主任,我沒那麼嬌氣,彆的醫生做什麼,我也可以做什麼。”
“這可是你說的啊。”朱構上前,本想拍拍寧枝的肩,被她悄無聲息避開,他笑笑:“那一會兒你跟我進手術室觀摩,過兩天給我當助手。”
寧枝“嗯”了聲,表示沒異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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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後,寧枝直奔健身房,將這些日子荒廢的體能訓練又撿了起來。
朱構明的不敢來,但暗地裡還真不好說。
紀斯何曾跟幾個信任的愛徒講過他與朱構的過節,總結下來就是行醫理念不同。
一個為了良心,一個隻為了錢。
這人行事不磊落,到時估計得找點她沒那麼擅長的體力活給她負責,寧枝必須在這到來之前保持健康的體魄。
加緊鍛煉一周,寧枝跟朱構進手術室。
這天手術排得滿滿當當,寧枝從早到晚幾乎連口水都沒喝上,全靠口袋裡臨時塞的幾塊糖吊命。
朱構將那些不需要什麼技術含量,全靠體力的部分都交給寧枝。
若隻有一兩個,寧枝完全應付得來。
可這一整天的工作量,還是讓她出手術室的時候險些踉蹌了一下。
因為朱構的存心刁難,他底下的那群學生反而出奇輕鬆,說說笑笑三五成群出來。
寧枝倚在牆邊摸出最後一顆糖咬在嘴裡,不用看,她也知道自己的臉色很差。
每一步都好像踩在棉花裡。
她承認,她有賭氣的成分。
自從學了外科,她這一路聽到無數唱衰的言論,女生不適合做這個,女生不適合做那個,女生就應該找個事少錢少的工作,方便照看家庭。
聽得多了,她以為自己不會再在意。
然而那次走到骨科門外,心裡就是莫名有股升騰的執拗。
她想用自己的能力甩到那些人的臉上。
不僅僅是骨科、外科,女性可以在任何行業發光發熱!
寧枝脫了手術服,起身往回走。她狀態不佳,腿部酸脹,宛如灌了鉛般使不上力。
經過拐角樓梯,腳下突然踩空,寧枝下意識抓住了身旁的人。
有股熟悉的雪鬆味撲鼻而來,奚瀾譽站著沒動,任由她虛扶了一把。
寧枝退開,冷淡說:“對不起,沒看到。”
她身上有股濃重的消毒液氣味,奚瀾譽幾不可察蹙了下眉。
他投資過幾家私立醫院,知曉醫生的大概工作,更懂得醫院內部等級森嚴的上下級製度。
寧枝臉色煞白往那一站,他心中已猜出七八分。
從小的經曆,讓他格外厭惡毫無道理的恃強淩弱。
奚瀾譽沒看寧枝,低頭整了整衣袖,掃了眼寧枝身後幸災樂禍的幾人,偏頭問身旁的院長:“吳院長,你們醫院的傳統是男人享清福,光折騰人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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