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24(1 / 2)

直到坐進車內,寧枝那遍布四肢百骸的寒意還是未曾得到絲毫的緩解。

從奚瀾譽將她扶下車,到車輛駛出停車場,寧枝一直無意識地抓著奚瀾譽的手。

她控製不止地反複問他:“外婆不會有事的,對不對?”

奚瀾譽握了握她的手,垂眸看向她,耐心解釋目前的情況:“當地醫院已經找到了外婆,目前正在全力救治中,現場那邊交給張屹處理,等我們到了直接去醫院。”

寧枝仰頭看著他,哽咽著說:“我不該讓外婆一個人回去的,都是我不好。她還給我打過電話,我沒接到,我竟然沒發現異常,現在這樣,都是我的錯,是我沒照顧好外婆……”

寧枝不自覺地放低身子,兩手蓋在臉上。

兩人的手一直沒鬆開,奚瀾譽觸到濕潤的感覺。

他將她的臉抬起,看著她眼下那滴湧出的淚,隨著他的動作,砸到他手背。

奚瀾譽似被燙了下,沉沉歎口氣。

下一瞬,他長臂一撈,寧枝整個人被他按進懷裡。

不是虛攬,不是演戲。

是真真切切、嚴嚴實實的,一個充滿著他的氣息的懷抱。

寧枝沒有抗拒,她甚至不得不承認,在這樣的時刻,奚瀾譽無疑是她心中那最為可靠的存在。

同居至今,她確信,隻要他想,他可以做好任何事。

寧枝倚在他懷裡,深深吸了一口,那撲到鼻尖的雪鬆混合煙草的氣息。

不知是不是雪鬆擁有使人鎮定的能力,寧枝那慌亂的心跳真的逐漸平靜下來。

但也僅僅隻是一瞬,隻要想到外婆那麼大年紀,卻在高鐵出站口遭到惡意的推搡、擠壓、搶奪財物,她便根本無法正常思考。

寧枝覺得自己如果再見不到外婆,她就要擔心地瘋掉了。

就在她習慣性地用指甲狠狠掐自己,借此恢複冷靜時,奚瀾譽纜住她肩的手上移,一下又一下地撫摸她的頭發,是安撫的姿態,他低沉的嗓音隨之響起:“我保證,外婆不會有事。”

寧枝咬下唇,不自覺仰臉看向他:“真的嗎?”

奚瀾譽從車旁抽了塊手帕,他一手托住她下巴,一手仔細得將寧枝眼下那些未乾的淚痕一點點擦乾。

他看著她的眼睛,認真說:“真的。”

此刻,他們之間的距離近到隻有幾厘米,他講話時,寧枝甚至能感受到他聲帶的振動。

寧枝有些哽咽,不知該怎樣感謝他,隻好誠懇地說:“真的很謝謝你。”

奚瀾譽將手帕放下,拍拍她的背,他的嗓音沉穩而可靠,“嗯,我在。”

勞斯萊斯此時的行駛速度已接近道路的最高限速,寧枝就算心裡再急,也知道快不了了。

她頻頻看窗外倒退的風景,那一霎的模糊,讓她格外的心浮氣躁。

背後忽然伸出隻手,隔了段距離,將她的眼睛遮住。

奚瀾譽說:“你現在最應該做

的就是休息,等我們到了,需要人日夜看護,難道你放心交給彆人?”

寧枝知道他講得有道理,但是,“我現在根本不知道外婆的具體情況,我怎麼可能睡得著。”

奚瀾譽看了眼手機說:“你先睡,有消息我第一時間告訴你。”

“那你呢?”寧枝問。

奚瀾譽看眼她,她眼眶尚有些紅,像被欺負狠了的小兔子,他默默將臉轉向窗外:“安排公司的事。”

寧枝關心則亂,這才想起,他那樣繁忙的日程,陪她走這一趟勢必會耽誤不少事情。

她想了想,說:“你的工作更要緊,外婆這邊我自己處理,等到了南城你就先回去吧。”

奚瀾譽沒應,那玻璃上映出他一貫淡漠的臉,“再說。”

奚瀾譽說完,將iPad點開,翻看類似工作文件的東西,他沒再說話,寧枝心中有事,便也懶得糾結這些男女界限問題,索性枕在奚瀾譽身前閉上了眼。

寧枝以為自己肯定睡不著,但當她再次睜開眼已是一小時後。

奚瀾譽看眼她,整了整衣袖說:“外婆除左腿骨折外,還有幾處皮外傷,不過不嚴重,已做過處理。”

寧枝忙撐著他,支起半邊僵硬的身體:“她有沒有被嚇到,精神怎麼樣?”

“據說有點受打擊。再具體的,等你到了再問。”

寧枝心中微微鬆口氣。

還好,隻是外傷。

她看眼窗外熟悉的建築物,那些標誌性的建築與她幼時相差無幾,透出一股被歲月洗禮的滄桑與厚重。

時隔多年,寧枝又一次回到這座她自小生活的城市。

寧枝根據沿途的圖標判斷,如果順利,他們大概還有十分鐘的車程。

她微微坐正,奚瀾譽依舊在看文件,並未因她的退開而生出任何多餘的表情。

寧枝後知後覺察覺出這一路,她跟奚瀾譽實在太過親密。

她有些心虛地看了眼奚瀾譽鎮定的側臉,他下頜線清晰利落,薄唇輕抿,似乎無論發生任何事,都不足以叫他真的放心上。

寧枝默默將視線轉回去。

無意探究奚瀾譽這樣做的原因,更不知是否應該探究。

寧枝安靜坐在車內。

等司機將車在市一院的地麵停車位一泊好,她立馬推門下車。

手腕忽然被攥住,寧枝行動受阻,她轉身以眼神詢問。

奚瀾譽已將iPad放下,從另一側下車,看了眼她說:“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你——”寧枝婉拒的話還沒說完。

奚瀾譽冷靜看著她:“你知道老太太在哪個病房?”

寧枝:“……”

……

電梯間。

寧枝略有些局促地與奚瀾譽站在角落。

電梯雖寬敞,但礙不住有幾位坐著輪椅進來的病人,大家不約而同地將空間讓給她們,寧枝便在這無形的推擠下靠得離奚瀾譽

越來越近。

近到她隻要一抬頭便能看到他微動的凸出的喉結。

莫名的有些禁欲感。

寧枝看了眼,

便佯裝低頭玩手機。

電梯到三樓,

有人要出去,但這裡麵擠得滿滿當當,寧枝讓都沒地方讓。

她隻好又往奚瀾譽那裡站了點,但她不願靠他太近,畢竟再近下去,看著就跟投懷送抱似的。

寧枝試圖往他身側擠一擠,背後忽然有人推了她一下,寧枝在這股大力的擠壓下險些摔倒。

手腕忽然傳來一股溫熱,奚瀾譽將她一捉,往裡一帶,寧枝後背便貼上那電梯冰冷的箱壁。

奚瀾譽麵無表情轉身,沉沒得用後背為她撐出一方安全的小天地。

寧枝看眼他這樣高而有力的背部,呼吸都不自覺漏掉一拍。

恍惚間,她又想起,那天在廚房,她觸碰到的,那隔著衣料,緊繃而堅硬的肌肉。

寧枝默默撚了下指尖,不知是奚瀾譽這人在任何場合都具有威懾力,還是電梯漸漸到了高層,寧枝再也沒被身邊的人擠到。

她一麵記掛外婆,一麵頂著這份被奚瀾譽保護的微妙的不自在,就在她感覺自己的體溫已逐漸升高時,電梯終於到了。

寧枝迅速推開奚瀾譽,先行出電梯,那動作快到近乎有幾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奚瀾譽輕勾下唇,無聲撚了撚兩人交握過的指尖。

他垂頭整了下衣袖,而後兩手抄兜,不緊不慢地跟在寧枝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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