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枝專業過硬,在神經外科的工作漸入軌道。
紀斯何見她忙得過來,索性又給她分配了一些任務。
寧枝這才深切領會到,為何外科會流傳“女人當男人使,男人當畜生使”這句笑談。
她忙活一上午,勉強在中午得到一點點休息時間。
今天工作量太大,簡直超負荷運轉。寧枝沒什麼胃口,決定先給自己點杯甜度滿分的奶茶。
她剛點開小程序,便發現她常喝的那家品牌給她送了張生日券。
寧枝微微皺眉,偏頭想了想。
她生日還有好幾周,這應當是她當時隨手瞎填的日期。
不過,這倒是提醒了她。
兩人談戀愛這麼久,她似乎還不知道奚瀾譽的生日。
這種事情,當麵問不大合適。
寧枝想了想,給張屹發微信。
「吱吱:在嗎?很抱歉打擾你休息,我有個問題想請教你,很重要。」
張屹幾乎秒回,“寧小姐,您問。”
「吱吱:你知道奚瀾譽的生日是什麼時候嗎?」
張屹不知是不是在忙,過了五分鐘才編輯一段很長的文字發過來,“寧小姐,奚總生日是明天。但是據我所知,他好像從來不過生日,原因不詳。所以,如果您想要做什麼的話,最好試探一下奚總的態度。我不確定他是單純的不愛過,還是有彆的原因……”
寧枝看著這段話,陷入沉思。
奚瀾譽看著確實不像是熱衷這些俗禮的人,但怎麼說呢,或許是出於某種對另一半的直覺,寧枝總覺得原因不儘於此。
……
回家路上,北城開始下起小雨。
一場秋雨一場寒。
寧枝在等紅綠燈的間隙,風卷著微涼的雨珠拂在她麵上,她不由摩挲一下手臂,將窗關上。
好像不知不覺間,秋天快要過去。
而北城的冬天即將來臨。
今天也不知是不是湊巧。
寧枝與奚瀾譽幾乎前後腳到北江灣,她剛將包掛好,那門鎖便“滴”了聲,奚瀾譽也推門進來。
雨勢不大,兩人不約而同沒打傘,額角覆著一層薄薄的水珠。
奚瀾譽看到她,走近幾步。
他像往常那樣碰碰寧枝的臉,而後俯身,從茶幾上抽了張紙,站在原地,慢條斯理地擦眼鏡。
寧枝不由看他一眼,腦中慢慢浮現張屹的那番話。
她思考良久,幾番欲言又止,試圖找個儘量委婉但又不易察覺的試探方式。
這神情被奚瀾譽捕捉到,他擦完眼鏡,習慣性將外套脫掉,又挽了挽袖口,拉過寧枝的腕,讓她坐在他身側。
奚瀾譽偏頭看向她:“有話說?”
寧枝剛想下意識搖頭,但看眼他那洞悉一切的眼神,她又覺得這遮掩實在沒必要。
奚瀾譽是張屹的老板,她問過他這事
(),搞不好奚瀾譽都已經知道了。
寧枝索性點下頭(),和盤托出。
她主動靠在奚瀾譽身上,老老實實交代,“聽說明天是你生日,但是張屹告訴我,你一般不怎麼過生日。然後我就有點糾結,又想跟你一起,又擔心這會不會讓你不高興……”
室內很安靜,兩人之間的相處模式大多傾向於有話直說,積極溝通。
奚瀾譽沉默半晌,忽然笑了聲,他看著寧枝反問,“我為什麼要不高興?”
寧枝噎了下。
忽覺,對啊,過生日這麼開心的事情,一年才一次,怎麼會不高興。
寧枝半跪在沙發上,看向他,“那你就是不介意?”她想了想,猜測奚瀾譽應當沒怎麼過過生日,她主動將這流程攬過去,“那這樣的話,我明天早點下班,你也一樣,到時候我請你吃飯。”
奚瀾譽一手扣住她的腰,將她拉過去,在她臉頰上親了親,“可以。”
眼見他的手/漸漸不/老實,寧枝兩手抵在他身前,艱難出聲,“等、等一會……還有一件事……”
奚瀾譽掌心微動,並沒有停,而是長臂一撈,直接將她抱坐到他身上。
這倒是更方便了他。
他看著寧枝,喉結滾了滾,嗓音頃刻間有點啞,“嗯?”
寧枝看了眼那囫/圇的形/狀,她臉霎時通紅,彆過視線,一手揪著他的襯衫下擺,一手扣了下自己的掌心,斷斷續續出聲,“就、就是,時間太短,我……唔……來、來不及認真準備禮物,到時候,嗯……到時候你不準嫌棄……”
這麼簡單的一番話,幾乎耗儘她全部的力氣。
寧枝說完,小口小口呼吸,她感覺自己就像真空罐頭裡的荔枝。
擠壓,交錯,無所遁形。
有一瞬被抽儘力氣,缺氧到窒息的空白感。
奚瀾譽俯身,將她最後這點空氣也掠奪,他嗓音磁沉,微微的蠱惑,“可以。”
他滾燙的唇一下又一下,輕輕咬/住,石展了一下。
他這人一副正人君子矜貴樣,講出口的話卻無賴得要命,“那……拿這個償。”
……
第一天下班,寧枝收拾好東西正準備走,紀斯何突然匆匆忙忙喊住她,“小寧,跟我去一下病房。”
寧枝猶豫一霎,還是果斷將包裝好的禮物放下。
醫生這職業就是這樣,天大地大生命為大,哪怕你真的有事,在生命麵前你也必須靠後站。
三床病人忽然顱內出血,必須馬上進行手術。
最近這段時間,紀斯何的手術基本都是寧枝和李彭在跟,今天自然也不例外。
這手術進行地匆忙,毫無征兆,寧枝連跟奚瀾譽說一聲的機會都沒有。
寧枝在進手術室前苦笑了一下,她昨晚分明強調,不許奚瀾譽加班,結果到頭來,晚回家的人變成她自己。
等這場手術結束,已經是晚上九點,這距離約定的時間已超三小時
() 。
寧枝不由有點焦灼。
等她交接完,回到辦公室拿出手機一看。
不出所料,奚瀾譽給她打了十幾個電話。
寧枝近乎可以感同身受他的煩躁。
說好要回家的人不但沒回家,甚至連電話都打不進去。
寧枝瞬間非常愧疚,她趕緊給奚瀾譽回撥過去。
電話一接通,奚瀾譽那邊非常安靜,他應當是不在餐廳,或許是在家?
他開口,嗓音有點隱隱的疲憊,“枝枝?”
寧枝“嗯”了聲,她站在辦公室,指尖無意識扣著桌角,聲音細細的,“對不起啊,我下班的時候突然有個病人出現生命危險,必須立即手術,大家都在忙,我沒辦法提前給你發消息……你是不是等了好久……”
寧枝都要內疚死了。
但怎麼說呢,生命為大,她其實並不後悔。
再來一次,她依舊會這樣選擇。
奚瀾譽沒說話,沉沉呼出一口氣。
片刻,響起一陣腳步聲。
寧枝握緊手機,“……奚瀾譽?”
依舊沒有回答。
寧枝疑心是不是這裡信號不好,她拎著包,正準備出去。
辦公室的門忽然被人從外麵打開。
奚瀾譽大踏步進來,三兩步走到她麵前,長手一伸,俯身將她緊緊擁抱在懷裡。
他抱得很用力,近乎要將寧枝嵌入自己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