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沉默的顧巧荷忽然爆發了，她大哭著質問道：“你們還知道我是個女兒家？為了讓我嫂子入局，你們把我留下了，你知道田氏敲開門第一眼看到我時那種震驚同情的目光嗎？想必她也沒想到，祖母為了算計孫媳婦連自己親生孫女的名聲都不顧了吧。”
她今天從頭到尾親眼目睹了這一切，祖母為了二哥什麼都做得出來，她驀地想起了祖母常掛在嘴邊的話——隻要你二哥有個好前程，你總能找個好歸宿。
可是若是沒等到二哥有個好前程就需要她先犧牲呢？這次為了讓嫂子入局留下了她，下次呢？
苗氏看著這樣的女兒忽然慌了，她著急道：“巧荷……娘不是故意留下你的，娘……”
“你和爹口口聲聲最疼我，其實，你們最疼的是二哥吧，我大哥不喜讀書不得你們喜愛，我是注定要潑出去的水，娘，你敢說你早上走的時候沒有察覺任何祖母的異樣嗎？你敢說你不知道嗎？你沒有想過萬一嫂子真的栽在祖母設的局裡，你留在家裡的女兒會被人怎樣說閒話嗎？”
麵對女兒的質問，苗氏撇開了眼，“我……隻是你祖母她分明跟你再三囑咐要你晌午去給你爹送水的。”
“娘的意思是，若是我耽擱了時辰被連累，就是我自己不謹慎，落下什麼不好的名聲也是我活該是吧，”顧巧荷抹了一把眼淚，“以前我總是對嫂子挑剔找茬，我洋洋得意以為我高她一等，以為我有娘家可依靠一定落不到她這樣的地步，可是如果我以後遇上咱們家這樣的人，以我的性子，要麼早就被氣死了，要麼早就被人打死了。”
顧巧荷垂下手站在了一邊，“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李茂才在顧家待了一下午的事抹不去，殺了他和田氏也不可能，嫂子的法子你們若是做不成，那就我嫁。”
她說著唇邊挑起一絲嘲諷的笑，“反正隻要我二哥有個好前程，李茂才哪怕打死了兩任娘子也不要緊，是不是啊祖母？”
“巧荷……”顧羨雲道：“在你心裡，我就是這般當兄……”
他話沒說完倏地住了口，眼中閃過一抹羞愧，以往不都是這樣麼？祖母偏疼他，父母偏疼他，兄長比他大些，憐惜他自小體弱也護著他，他竟也理所當然享受這麼多年。
顧巧荷撇開頭不看他，以前沒覺得二哥被祖母父母偏愛有什麼問題，他讀書好，以後是要光宗耀祖的，身子也從小病弱，何況男子比姑娘重要家家如此，可今日下午一係列的事給她的衝擊太大了，田氏那目光宛若一根刺，一直紮在她胸口。
她懂了嫂子讓她打李茂才的意義，既是把她拖下水，讓顧家不能獨善其身，也是要讓她親眼看看，她會不會被親人放棄。她也懂了，祖母為了二哥什麼都願意做，包括她可能麵臨的名聲儘毀，祖母也不在意。
忽然，顧進衝過去朝著李茂才就是一腳，“你敢威脅我女兒，”他被兒媳婦戳了脊梁骨，如今頭都抬不起來，但是看著女兒的眼淚他坐不住了，“你是老子打的，敢打我女兒的主意，我弄死你！”
說著他還要再踹，張氏出聲道：“崇儒住手！”
“我活了大半輩子，我張念蘭做的孽我自己來償這個果，”她看向葉昭華，眼裡是深深地忌憚，道：“一切都已經如你所願，你要的結果，我做得到。”
這個才十六歲的小娘子，心思也太深沉了些，催動巧荷情緒爆發，再次狠狠戳了他們的心，苗氏和雲哥兒還有崇儒的愧疚，還有，她的狼狽。
這一切都是葉昭華算計好的，她容忍他們是一回事，可是她葉昭華親手調、教的人，怎麼能為了彆人做嫁衣呢？她的這一番清算，可不是為了讓顧家人幡然醒悟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