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高懸,微風拂過荷塘,蛙鳴聲在寂靜的夜裡分外擾人。
虞歆猛地咳了幾聲從床上坐起身來,入目那扇雕花木窗讓她一陣恍惚。
一個粉衣丫鬟站在床頭,瞥了她一眼,直接朝外頭喊了起來,“大公子,人醒了!”
虞歆還沒來得及消化夢中的信息便聽見開門聲,一個錦袍男人怒氣衝衝闖了進來,抬手朝著她的臉就是重重一巴掌。
“賤人,徐大人看得上你是你的福氣,你不感恩也就算了,還學著你那蕩婦親娘去尋死?要是誤了我的事,你這賤命可賠不起!”
“跟她廢這口舌做甚,這種天生的賤骨頭,不打不行。”
男人身後跟著一個腹部隆起的婦人,妝容精致,語氣刻薄,眼神裡有藏不住的高傲。
虞歆捂著臉,耳朵被扇出一陣嗡鳴,神智慢慢回籠。
她竟然穿越了?
從圖書館穿到了一個投水自儘的姑娘身上!
眼前這兩位正是逼得原主求死的罪魁禍首,舅表哥虞敬之和表嫂蘇雲茹。
“瞧瞧你這呆蠢的模樣,要不是臉蛋還能看,我虞家就是養條狗都不養你。”
虞敬之說罷直接把虞歆拽倒地上,對著她就是一記猛踹,脖子上青筋暴凸,一臉戾氣。
臉上的痛還沒減退,肩上又添新傷,虞歆剛想起身反抗,旁邊直接衝出兩個丫鬟把她死死按在地上。
“敬之,彆留下傷痕,屆時徐大人看見了,怕是要不高興的。”
蘇雲茹扶著肚子坐下,捂著鼻子將桌上一塊臟兮兮的布帕扔到地上,粉衣丫鬟撿起來塞進虞歆嘴中,虞敬之立刻會意。
“去把針拿來,今兒我就讓這野種知道,不聽話的狗是什麼樣的下場!”
發黴的味道混合著酸臭在口腔裡蔓延,虞歆惡心欲吐,腦子裡不停閃過原主悲慘的過往。
原主與她同名,年二十,是個命途多舛的。
虞老爺醉酒之後強占了夫人劉氏的丫鬟,這才有了虞歆的娘親虞安妍。
虞歆出生便是父不詳,不滿六個月又死了母親,親外祖母也在她七歲的時候撒手人寰,自此,她便從一個庶女所生的野種徹底淪為牲畜。
虞家人怕她娘失貞的事情丟了臉麵,從小便給她入了奴籍說是家生子,動輒打罵是家常便飯。
劉氏記恨這段往事,每日清晨讓虞歆跪在門前挨兩記耳光,隨後才準她一步一叩離開。
虞敬之是虞家大爺的嫡子,也是劉氏的大孫子,打小就在蜜罐子裡長大的,他更是瞧不上自己這個名分上的姐姐。
虞歆經常被他欺負到渾身是傷也不敢反抗,因為一旦惹惱了虞敬之,既要挨打,又要挨餓。
虞家那些個老爺夫人,少爺小姐,沒有一個是好相與的,虞歆在他們手底下吃過的苦頭多不勝數,幾乎每天都活在深淵裡。
從七歲至今,她不是沒想過反抗逃跑,但每次失敗後迎接她的都是更殘酷的折磨。
她最後一回逃跑被抓是十六歲。
劉氏命人把她關在狗籠子裡,每日隻給一頓餿了的稀粥,裡頭甚至還摻著發黴的爛餅。
虞敬之和幾個同輩的少爺小姐偶爾在外頭吃燒雞,剩下的骨頭便給府裡的狗啃一遍,最後才扔進虞歆那碗粥裡。
關了一個月,虞歆被放了出來,但也斷了逃跑的念頭。
也許是她的麻木讓虞家的人降低了折磨她的興致,虞歆慢慢長大了,即便消瘦也難掩日漸出挑的相貌。
恰好前一日徐大人上門拜訪,他那渾濁的眼睛掃了一圈便盯上了虞歆。
他年近五十肥頭大耳,很是貪愛美色,他舔了舔嘴唇讓虞家把虞歆送到他床上去。
虞家想幫虞敬之走後門當個小官,於是便毫不猶豫答應了。
一個卑賤丫頭的性命,哪裡有寶貝金孫的前途重要呢。
也是這一舉措,徹底讓虞歆生出了尋死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