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身量很高,左耳耳垂上一粒痣殷紅如血,隱隱泛著紅光,豔麗中透出衝天煞氣,又偏偏麵如冠玉,像風霜雪沫之中破匣而出的白玉刃。
隻停頓一眼,柳綿便掠過他向後看去。
這一看,她瞳孔驟縮。
劍氣掃過之處,隻餘一地齏粉。
玄影珠自她心頭血澆灌而來,與她神魂連契,無人能損,他......怎麼可能?!
顧不得心頭巨駭,她猛地轉頭,卻見柳承白白衣染血,單腿跪立在碎石堆上。
渡劫後期的老畜生,竟被一劍重傷了?
“來者何人?”她聽到老畜生問,語氣戒備。
是啊,何人能毀她的玄影珠?她轉頭看去,卻猝不及防撞進了一雙冷冽墨眸。
那人,正低了頭看著自己。
良久之後,叫了她的名字:“......柳綿?”
淩冽劍氣猶在,柳綿不自覺點了點頭。
“甚好。”他說,“方才那一劍,已為你治好腿疾。”
柳綿:“......?”
風霜仿佛裹著劍氣一並在她腦中旋開,他的話變得遙遠而模糊。
而他腦中,卻十分熱鬨。
係統哭天搶地,“尊上!隻聽過一劍製敵,哪有一劍治病的啊???”
“是,今日柳綿及笄,言出法隨生效。她今日說了雙腿痊愈,那就定然能痊愈,可您、您好歹做做樣子,給她請請郎中治治腿呀!”
“要讓她相信她的腿是醫治好的,而非一句話啊!”
“一旦讓她發現能言出法隨,您就再也回不了上界啊!”
“您,”它微微一滯,僵硬地問,“不會忘了吧?!”
“忘?”寧玄之淡淡瞥過柳綿,嗓音不輕不重,“她隻消一句話,本尊便要鞍前馬後。”
“憑她,也配?”
“讓本尊當牛做馬,”他握劍的小指無意識蜷了下,引起劍身輕吟,嘴上依舊不緊不慢的說,“小東西,是誰給你的膽子?”
“!!!”係統一個激靈,恨不得狂扇自己兩巴掌。
質疑這個活爹,它這條舌頭,是怎麼敢?
它感覺自己已經涼了一半,卻不得不硬著頭皮說:“您、您還得助她消除係統,還要、還要讓她修成最強......”
它邊說邊覷寧玄之,寧玄之卻反倒笑了,“不過區區幾個係統,不過區區修真界最強。”
它縮著的頭頓時抬了起來。
也是。
這尊大神年紀輕輕便飛升上界,打遍上界無敵手,令對手聞風喪膽。
不過修真界最強而已,對他來說確實不難。
但轉念一想,再強,再天才,也耐不住命啊!
這不,就被天雷劈下來,到了這三百年前的修真界?
正唏噓著,冷不丁聽到一句:“你也是係統,你不怕被滅?”
“......”
“使命如此,無所謂怕不怕。”
柳綿回過神來時,才明白腦中混沌並非風霜,而是被劍氣所蕩。
而眼前出劍的小郎君,確實生得俊俏,俊俏得恨不得一口咬死他。
十年臥薪,日夜剜血,她忍著痛流著淚,才一點一滴造就了玄影珠,她容易麼?
而那個罪魁禍首,卻還杵在那裡,冷著個臉裝無辜?
她簡直氣笑了,搖搖頭想讓他快滾,一張口卻吐了血。
柳綿:“......”
拜他劍氣所賜,她如今沒躺在地上挺屍,都算祖墳冒青煙了。
仿佛看出她的欲言又止,那人一拂手,淡漠道:“日行一善,不謝。”
柳綿氣血衝的就上來了,“你可真是……天打雷劈的好人。”
寧玄之:“......?”
這眼神......
“沒看錯,”係統縮了縮脖子,“確實罵得挺臟。”
它咽了下口水,小心提醒,“尊上,快作勢引天雷吧。”
“作甚——”寧玄之話未說完,麵色一冷。
沉默兩秒後,他轉頭盯向柳承白。
微曲的食指隔空虛虛一點,點在了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