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失策了,拿花的是右手。
他深深看了眼柳綿,好,很好。小姑娘說話還挺對稱,斷手斷腳整整齊齊的,僅存的碩果也不讓人留。
這一眼簡直瘋魔了般,看得柳綿心驚肉跳,她整個人寒毛一炸,“蹭”地竄過去,一把拎起寧玄之的手,連“嘖”幾聲,“真的不疼嗎?你到底是實誠還是缺根筋?!”
“還給人家就是了!再不濟拿東西去換,哪有自斷雙手的?!也不看人家要不要!”
一旁吃瓜的李玉娘這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挺好的,道君這樣挺好的。”
隨即她麵上一喜。
寧玄之的劍立刻就飛了過來,懸在李氏頸間,僅半尺之隔。
幽幽怨氣從劍鋒傳來,可李氏卻感覺,似乎往那女道君處飄得更多?
劍指錯人了?
她一抬頭,看到了正磨刀霍霍睨著自己的寧玄之。
“......”
她默默收回了麵上的喜色。
想跑?活閻羅的怨可能不是對著自己,但劍一定是。
柳綿沒理會這樁官司,她在乾坤袋中翻翻撿撿,終於找到了隻剩一小坨的白色繃帶。
這幾日彆的先不說,繃帶那是實打實的在減少,銳減!
一圈一圈替寧玄之纏上,柳綿才抬起頭,目光中盛滿清澈的愚蠢,“我有一個問題不知當問不當問?”
隻是這愚蠢明顯是專留給寧玄之的。
“那就彆問。”寧玄之身殘誌堅,耷拉著的手僵硬劃拉兩下,繃帶頃刻散落在地,“手折斷了需接回來,這也不懂?”
“那誰,”他朝李氏一招手,生生招出一種風燭殘年的感覺,“接手,不然殺了你。”
“......”
風燭殘年是假的,實誠也是假的。
李氏命懸一線,不敢不聽命。
她安置好仲卿,才走過來替寧玄之接手,而後退後三步,決然跪下。
柳綿一振,重頭戲來了。
她立正身子,洗耳恭聽。
“二位聽過杜鵑啼血嗎?”李氏攥緊了手,輕聲說,“莊周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鵑。”
“自古以來,提起杜鵑,世人皆道哀婉。”
“可杜鵑花呢?”她的目光變得悠遠,仿佛洞穿歲月,站在了故事開始的地方,“生於高山,長於溫暖,自幼絢爛,最終卻結了苦果。”
她是一個花妖,豔麗的杜鵑花妖,世間少有,鎮上更是少有。
初下山林,便被人間熱鬨的煙火迷了眼,跟著自稱“媽媽”的和藹女人,進了那座紅樓。
紅樓白日蕭瑟,夜間卻掛滿燈籠,紅彤彤的燭光一照,她成了風流堆裡最負盛名的娘子。
可她卻瞧不上樓裡的人。
不止樓裡的人,整個鎮上的人,她都瞧不上。
他們身上時刻散著難聞的味道,任誰也近不了她的身。
直至那一日,不知哪的杜鵑啼得惱人,她從軟軟的金絲被上醒來,推開窗。
天色濃藍暗靄,對街的鋪子還未開門,街上一個人也沒有,初春的風吹過柳枝,帶來草木的清香。
她閉上眼,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山上。
可這寧靜不過片刻,就被一聲泠泠的銀鈴聲打破。
她睜開眼,好奇地循著樓下鈴聲看去。
等了一會兒,鈴聲都不再響起,她十分掃興,正準備關了窗睡個回籠覺,卻在窗台闔上的那刹,見到了那張臉。
溫和、無害、清俊卻又拒人千裡。
不知為何,她陡然生起了逗弄他的心思。
或許是因為他身著袈裟頭戴法帽。
樓裡的姐妹曾說,那種禿驢,一個個滿口慈悲,就看那大肚肥得流油,心腸裡還不知黑成什麼樣了。
而他,過分的俊了,過分的瘦,像個假作和尚的騙子。
或許,是瞧見他時恰好刺破天幕的第一縷霞光,是猶帶剔透露珠的柳葉清香。
亦或許......隻是因為她對這裡的日子,感到無聊了。
她隨手從耳上取了明月璫,朝底下擲去。
明月璫在空中劃過一道流星,落在僧袍上,驚了穿僧袍的人。
那人拾起來,細細看過後抬頭張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