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柳綿便正正對上了那位雲淩仙姑。
演武場上的日頭要多毒有多毒,柳綿被曬的頭昏眼花,她背上汗水濕透了,薄薄的春衫粘在身上,黏膩煩悶。
就在柳綿覺得自己即將被活活烤成一條鹹魚時,場上的揚鈴又被某個上進好學的好弟子拉響了。
她腦中一嗡,支棱起眼皮,一手揮動彩帶,一手漫天撒起豆子。
來之前她覺得上山陪練是個好差事。
禦劍宗,修真界響當當的名門宗派,白吃白喝,每日往那一站還能領工錢,最多再給那些天之驕子們倒個茶遞個汗巾。
待攢夠了錢,若是喜歡,也可就這麼待著,若是覺著無聊,下了山自是天高地闊。
如今才知,乾活這事,是不分主家大小的——在哪都難受。
好歹把這第一天扛過了再說。
劍光一閃,又是一道劍影襲來,她憑著之前寧玄之傳的那十年靈力,靈巧一躲,劍影擦著彩帶而過,並未刺中。
挺好,又計一分。
他們這陪練的活計除開固定工錢,還有分紅可拿,每得一分,便獎勵十文,得分越多,獎勵越多。
當然,禦劍宗是不可能出這個錢的,柳綿看向十步開外的好弟子,頷首一笑,十分坦然。
她可算得上拿命換錢了,好弟子這錢出的可不冤。
豈料對麵一愣,麵上一紅,接著那劍就刺了過來,這次更是比上次速度快上十倍,那提劍的手都爆起了青筋。
這、這錢她不賺了行不行!
柳綿目眥欲裂,驚得當場亂竄,手上的彩帶在風中舞的呼呼作響,漫天豆子更是如下冰雹。
好弟子在後麵追著,時不時顧及著她腳下調轉方向,終於二人追逐至一個牆角,好弟子才停下來,麵色緋紅,支支吾吾道:“姑、姑娘,你、你可有道侶?”
啊?
柳綿瞳孔一振,兄弟,你這麵皮到底是薄還是厚啊?
她張了張嘴,卻聽後邊拐角處傳來一聲笑語:“方師兄,臉紅什麼呢?”
“你看她都對你笑了,一定是喜歡你。對吧?”
話音軟軟,聽著像咬了一口的水晶桂花糕。
柳綿看過去,一個穿著淺紫衣衫的女子撐著把傘走了出來,她並未梳時興的繁複發髻,滿頭鴉發隻用一根木簪子淺淺綰在腦後,偏偏皮膚白皙細膩,身段纖弱,短短幾步走過來,便已是無限風流。
柳綿正納悶,就隱約聽見“砰、砰、砰”的聲音,越來越大。
循聲看去,竟是那好弟子胸口傳來。
直到他那顆心臟都要跳出來另立門戶了,柳綿才聽到他語氣激動地說:“雲淩仙子,你、你知道我?”
柳綿瞳孔再震,腦中陡然冒出那盆碎掉的蘭花。
雲淩?她要小心點的雲淩?!
惹不起躲得起。
她訕訕轉身,自覺退出這純情現場,豈料才踏出一步,就聽到前麵牆角處又傳來一道聲音。
“雲淩彆走呀,讓我再考考你......”
隨著這話,一個中年男子走了出來,他一見還有其他人,話音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