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馬廣場的中心, 有個一百平方米的圓柱形花壇。
由這個圓柱花壇為中心,道路向四周蔓延, 古陽公司負責栽種一些中小型植物,其他花壇已經栽種完畢,植物順利存活。
這個圓柱花壇,是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環。
剛才, 一個黑色的背包穿過人群,狠狠砸進花壇中央, 將一個即將完成的植物雕塑毀壞大半。
是小河負責的蘑菇雕塑。
“誰乾的, 給我滾出來!”
小河氣得眼睛都紅了, 辛苦幾天才完成的植物雕塑毀於一旦,沒有當場破口大罵已經算有理智了。
遠處的爭吵已經升級為大打出手,兩個男人爭得麵紅耳赤, 戰圈逐漸向花壇靠近,其中一個男人特彆激動, 拿起手邊的東西就砸, 剛才飛過來的背包應該也是他砸的。
小河心疼地爬上花壇, 將自己負責的那個‘蘑菇’雕塑扶起來, 發現根部已經被損壞無法站立後,他徹底爆發了。
站在花壇上虎背熊腰的小河一躍而下,直接跳進戰圈, 先是推開頻頻躲閃的男人,然後一把揪住胡亂砸東西的人:
“你他媽耳聾了,老子問你, 那個背包是不是你砸的?”
氣暈頭的男人暴跳如雷:“滾開,關你屁事!”
隨著事態升級,旁邊的圍觀群眾膽小怕事的已經退開遠遠站著,隻有一些膽大不怕事的還留在這裡堅持圍觀,見小河差點一拳揍到那人臉上,旁邊的人連忙勸道:
“彆動手彆動手,我已經報警了,等警察來了再說。”
公司裡的其他人終於反應過來,將這兩個鬨事的家夥團團圍住,一臉憤慨。
單手撐在花壇上,輕輕一躍跳到裡麵,晏陽來到那朵倒地的蘑菇雕塑旁,放輕動作查看情況。
植物雕塑最常用的方法,就是將高大的樹木修剪成各種形狀,或是將低矮的灌木修剪成波浪狀。
前者費時費力,工作量極大,後者礙於高度隻能修剪波浪或雲朵等簡單的造型。
且,這種植物雕塑放眼望去一片綠色,十分單調。
所以此次公司才會采用五色草,並選擇了雙層骨架縫網法。
用雙層材料焊製蘑菇框架,再結合人工縫製的方法,每一層都黏合了安全網,隻要往安全網裡填充符合植物需求的營養土,就能最大程度的讓五色草生長一致,不易變形,且顏色也純正。
晏陽抿唇,趁著彆人不注意偷偷挽救了填充在蘑菇造型上的五色草。
跟小河關係比較好的幾個人七嘴八舌的討論,倒是讓晏陽弄清了小河暴跳如雷的原因。
小河負責的這朵蘑菇,足足有半人高,展開的蘑菇就像是一個天然雨傘,憨態可掬。
他的年齡擺在這裡,跟其他四十歲以上的園藝師相比,他太過年輕,經驗不足。
為了在中央花壇這裡爭取一個名額,他不僅虛心向其他前輩請教,人也非常刻苦,領隊看他努力,這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讓小河負責一朵蘑菇,不然他現在還跟其他人一樣,目前在公司接受培訓。
結果,他兢兢業業精心侍弄的植物雕塑,被一個裝滿種子的背包毀了,難怪小河一副氣瘋了的模樣。
那邊,被小河揪住的男人還在大聲嚷嚷:“你想乾什麼?快鬆開!”
“難怪這麼年輕就進入了園藝界,懂不懂要尊重前輩?”
“哦……看你的工作牌,原來是古陽公司的!新成立的花架子公司,難怪這麼不懂規矩!”
小河忍無可忍,舉起拳頭:“我揍死你這個不要臉的混蛋!”
“小河——”晏陽沉聲製止。
一旦小河動手,他們就從吃虧被波及的一方變成鬨事者。
小河咬牙,見那人梗著脖子得意洋洋的表情,怒極反笑,揪住那人的領子直接把人拖到花壇邊:“你眼瞎了是不是,看看你扔的背包,它把我的作品毀了!”
男人看著倒地的蘑菇,還有旁邊冷冷盯著他的晏陽,眼中閃過一絲慌亂,隨即鎮定下來:“我又不是故意的,誰讓你沒看好植物。”
晏陽:“不要跟他囉嗦,有什麼事情等警察來了再說,先把人製住。”
那人也是園藝師,經常搬花搬草,力氣不是一般的大,見小河快要按不住了,晏陽從花壇上跳下來。
“你先鬆開。”他對怒火中燒的小河說道。
小河不明白晏陽是什麼意思,不過倒也聽話,儘管恨不得揍死這個老王八蛋,但依舊鬆了手。
那個男人得意洋洋地整理一下衣服,目露輕蔑:“還是古陽公司的董事長明事理,我根本不是故意的,蘑菇倒了扶起來不就行了,年輕人就是少見多怪,用不著這樣大動乾戈。”
“炎先生你好,我是雲特公司園藝部門第七小隊的領隊科莫,不好意思讓你看笑話了。”
一米九的小河聽到那人說的風涼話,眼眶頓時紅了。
對他人來將那是一個憨態可掬的植物雕塑,對他來講卻是畢業後第一份作品,被混蛋這樣糟蹋、輕視,他卻礙於命令不能教訓一下那個人。
“你們的董事長太容易說話了,要換成我,一定狠狠揍他一拳。”
“炎陽的脾氣一直很好,可惜了那個植物雕塑,真的很可愛。”
“哎,那人真沒有素質,連句道歉也沒有。”
晏陽動動耳朵,將附近眾人的竊竊私語一字不漏的收入耳中。
“科莫先生是嗎?”晏陽淡笑,“我公司員工的優秀作品慘遭毀壞,希望你等一下配合警察調查,必要的時候,我公司會發送律師函給你。還有,請向我旁邊的那個年輕人道歉。”
垂頭喪氣的小河猛地抬頭,眼中滿是不可置信。
作品!
炎陽說那個植物雕塑是一份優秀的作品!
這對於剛畢業的他來講,是最好的誇獎和認可。
“作品?”科莫誇張的展開雙手,上上下下打量心情激動的小河,還有倒在地上被砸變形的雕塑,心中越發鄙夷。他嗤笑道,“看他的樣子,應該是剛踏入園藝界的後輩,古陽公司沒人了,居然把這麼重要的事情交給毛頭小子,還稱一個毛頭小子的塗鴉為作品?”
路邊的行人看不下去了。
這個時候來白馬廣場的行人,十個中有八個是衝著炎陽的名頭來的,想一睹植物為快。
剛才發生爭執就有人想衝出來,隻是被晏陽打斷了,現在看見科莫明著嘲笑小河不自量力,實則暗諷炎陽,當即就有人忍不住了。
“你廢什麼話,等警察來了你跟他說吧!”
“真無恥。”
“欺負彆人脾氣好算什麼本事,有種咱倆練練。”
“雲特公司的園藝師素質真差,已經拉入黑名單了。”
“我拍下來了,等一下就去投訴他。”
科莫臉色一變,聽到有人說要投訴他,立馬試圖離開包圍圈。
晏陽上前一步,直接堵住他的去路。
“讓開!”科莫氣急敗壞。
晏陽眯眼,語氣淡定:“抱歉,你暫時不能離開,有關賠償的事情我會讓法務部跟雲特公司溝通的。”
望著擋在麵前身形消瘦平平無奇的男人,科莫眼中閃過一絲陰鷙,直接伸出手推搡:“我還有急事,請讓開。”
看似隻是隨意一推,實則用了很大的力氣。
旁人如果沒有防備,或許會狠狠栽個跟頭。
眸光一暗,晏陽等的就是這一刻,對麵的科莫看見晏陽嘴角意味不明的笑意,突然有些心慌。
右腳後退一步,左手拉住科莫的手腕,腳步一錯,晏陽眨眼間來到科莫後麵,將他的胳膊扭在身後,同時右手扣住科莫的肩胛骨,暗中用力。
“操1你大爺的快放開老子!”
科莫發現無論如何也無法掙脫身後的那隻手,不由得破口大罵。
晏陽冷笑,一腳踹在科莫的膝蓋窩,同時扣住肩胛骨的那隻手暗中使勁。
噗通——
表情猙獰的男人直接跪在了地上,膝蓋磕在地上發出一聲沉悶的響聲。
“嘶——”
附近圍觀的人露出牙疼的表情,一臉心有餘悸,剛才是誰說炎陽脾氣好的?
跪在地上的科莫臉色慘白,不僅膝蓋火辣辣的疼,肩胛骨那裡更是傳來一陣劇痛,讓他懷疑自己的骨頭是不是碎了。
見科莫疼得渾身發抖,連話也說不出來,晏陽這才出了一口惡氣,放鬆對他的壓製。
這時,負責廣場治安的管理者匆匆趕到,望著眼前的這一幕目瞪口呆。
炎陽溫聲解釋:“他砸壞了我們公司的作品,聽到警察快要到了甚至試圖逃跑,我在製止他,不信你可以問其他人。”
小河和身後的園藝師們,還有圍觀的眾人,不約而同地點點頭。
嗯,真的隻是製止而已,他們親眼看見的。
“……好的,”管理者愁眉苦臉,不明白自己當值的時間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情,“報警了嗎?”
圍觀群眾中有人舉手:“我報的警,馬上就到。”
的確,站在廣場的眾人已經能聽到遠處的警笛聲。
晏陽示意小河過來按住科莫,自己退後一步。
小河滿頭霧水地照做,惡狠狠的按住毀了自己作品的罪魁禍首。
於是——
警察來了之後,將兩個鬨事的雲特公司員工,還有小河都帶走了。
小河:“……”
晏陽笑眯眯地揮手,示意小河不要怕,公司的法務部已經得到消息,馬上就趕到。
目睹一切的園藝師們:“……”
從頭到尾進行圍觀的路人:“……”
晏陽聳肩,這件事的受害者是小河,難道他不該去嗎?
他隻是一個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好老板而已。
至於那個男人的肩胛骨?
晏陽冷笑,他保證即便科莫疼得滿地打滾,彆人什麼也看不出來。
幾個跟小河關係不錯的園藝師準備去看看情況,晏陽拉住了他們。
“想辦法要一份監控回公司,我懷疑那人是故意的。”
從科莫的表現來看,他沒有這個智商。
但雲特公司的栽種地點距離他們很遠,為什麼會在附近發生爭吵,戰圈甚至慢慢向這裡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