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著眼睛的江漁漁將最後一個孩子送上車,一直維持的笑容終於破碎。
她轉過身看向空落落的院子,感覺心也空了一塊。
她從未想過,這個她自小長大的地方,說拆就要拆了,也從未想過,隻一晃眼的時間,江媽媽就老了。
眼淚將落未落,濕潤了雙眼,眼前的萬物都渡上了一層旖旎的水光。
突然,眼前伸過來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手中拿著一方紙巾:“離開並不代表結束,他們隻是換了個地方重新開始,你該祝福而不是哀戚。”
江漁漁愣怔的看著楚戈遞來的紙巾。
他的話如一記重錘砸在江漁漁的心上,令她醍醐灌頂,瞬間通透。
是啊,並不是所有的分彆都一定要悲傷的。
她吸了吸鼻子,接過紙巾擦乾淨眼淚,溫婉一笑:“謝謝你。”
楚戈冷硬的麵容有了幾分鬆動:“你能想明白就好。”
回到院裡,兩人徑直來到江媽媽的房間。
未免孩子們看到江媽媽會不舍,會不願走,所以江媽媽狠下心躲在屋裡不出現。
兩人回來時,江媽媽正坐在椅子上看一本老相冊。
“孩子們都送走了?”
見他們進來,江媽媽取下鼻子上的老花鏡,對他們招了招手:“你們也忙了一上午,坐著歇會吧,養老院的車明天才來,我的東西不急著收拾。”
江漁漁湊到她跟前,低頭看了看江媽媽手中的老相冊:“哇,江媽媽你年輕的時候好漂亮呀,咦,這個男人是誰?”
順著她的指尖,江媽媽看向老照片。
那是她十七歲,剛剛下放到這裡時拍的照片,她身邊的男人是和她一起來的知青,也是她後來的丈夫。
可惜,他後來為了救一個被困在山洪中的孩子,永遠的葬身在了奔騰的水流之中。
江媽媽神色眷戀的摸了摸照片上的人:“他是我的丈夫。”
江漁漁聽說過江媽媽丈夫的事跡,也是因為這個男人的影響,後來的江媽媽才會開一家兒童福利院。
江漁漁發自內心的感慨:“我乾爸年輕的時候真帥呀!”
江媽媽失笑,慈愛的摸了摸江漁漁的頭發:“就屬你嘴甜!”
江漁漁賣乖的笑著,從江媽媽手中接過老相冊,一頁一頁的翻看著,碰到自己知道的照片,還會給楚戈看。
“楚戈你看,這個小姑娘就是我!那時候我好像在換牙吧,吃飯的時候正好掉了一顆,於是我就抱著江媽媽哭了一夜,連照相都癟著嘴,哈哈哈哈,現在想想那時候的我還真是傻…”
聽她說著,楚戈的眼中也染上了些許笑意。
突然,他眸光一凝,伸手指向相冊中的一張老照片:“這是哪?”
江漁漁微微一怔。
這張照片有些模糊,但能清楚的看出來,照片上的人是年輕時候的江媽媽,她身後的景色看起來像是一個祭壇。
江漁漁並未見過這地方,便把照片轉到江媽媽這邊:“江媽媽,這張照片是在哪裡照的?”
江媽媽看著照片,仔細回憶了一下:“尼國,這張照片是在尼國照的。”
“尼國?”
江漁漁有些意外:“江媽媽你還出過國呀?”
江媽媽哈哈笑了兩聲:“我年輕時學的是考古專業,下放到這裡的第二年,我的老師就在尼國有了重大發現,作為他最得意的學生,他自然是要和我一起分享這份喜悅,於是他給我買了去尼國的機票,來到了照片中的這個地方。
這裡是一處祭壇,底下似乎有一個洞穴,但當時的技術不夠先進,我們沒能進去,所以隻在外圍拍了張照片留作紀念。
這麼多年過去了,好像那裡已經成為了一處旅遊景點,你們上網搜一搜或許就能看到。”
回憶結束,江媽媽看向兩人:“怎麼會突然問這個?難道是這祭壇有什麼不對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