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點鐘的時候,舅舅便從鎮上騎著摩托車回來了,還買回來好些菜。
王惠素和李晚七正在灶房門口摘菜,西卡帶著米莉在庭院玩兒,外婆坐在小木凳上看著這兩個小家夥,童心起來,就拿了根秸稈來逗貓。
西卡隻好順著她的心意,跟隨著秸稈撲來撲去,米莉反應比西卡慢得多,總是撲不到。
“媽。”李晚七的舅舅走進屋子。
“回來啦?你二姐在廚房做飯呢。”外婆說道。
他便走了過去,對王惠素這位二姐,他是最親的,小時候大姐和三姐喜歡欺負他,便是王惠素經常替他出頭。
“二姐,今天回來這麼早啊?我才剛買菜回來,你就開始做飯了。”
“舅舅!”李晚七甜甜地叫了一聲。
“誒,七七考試沒有啊?”
“還沒有呢,今天回來裹粽子吃。”
王惠素自然對這位弟弟沒什麼生疏的,接過他手裡的菜,拿出一些中午一起做,剩下的留著晚上做,這些雞和鴨可以煮熟,醃好,放到冰箱裡,等母親可以平時拿來吃,煲飯的時候放在蒸架上麵蒸熟就可以了,很方便。
“怎麼今天就你回來啊,小欣她們呢?端午也不一起回來吃個粽子。”
“她啊,一大早就讓阿萍帶她去動物園玩去了。”
舅舅一家就在鎮上住,他每天都會回來看看老太太,小欣是他女兒,今年十歲,放個假就喜歡到其他地方玩。
李晚七剝完蒜,就過來庭院這邊了,看到西卡居然在撲秸稈,可把她驚訝的。
“哇塞,外婆,你是怎麼做到的,我平時拿逗貓棒逗西卡,它都不帶動一下的!”
外婆逗西卡玩了一會兒之後,心境也像是年輕了起來,她笑道:“這隻貓咪怎麼這麼大隻啊,長得很福氣,是一隻好貓。”
“喵嗚?”
我當然是好貓咪啊,可長得很福氣是什麼意思。
“哈哈哈。”
李晚七笑著蹲下來揉揉西卡的大腦袋,對它說道:“西卡,你聽到沒,外婆說你很福氣!”
西卡搖搖頭,表示自己什麼都不知道。
“我看它應該餓了吧,我去弄點吃的給它。”
外婆放下手裡的秸稈,就要起身去拿一些飯菜過來,農村家庭很多都有養貓,平時就跟家裡人吃的食物一樣,都是一些剩飯菜,一樣可以長得蠻好的。
以前外婆家是有養過一隻橘貓的,長得比西卡還胖,養了十多年了,幾年前去世之後,外婆就沒有再養貓了。
“外婆,我帶了貓糧,我去拿給你喂它吃。”
李晚七讓外婆坐下,接著跑回房間從包裡拿出來一小袋貓糧。
外婆接過這袋看起來跟零食似的貓糧,好奇道:“它平時就吃這個?廚房裡還有燜豬肉啊,拿豬肉給它吃比這個好吃吧。”
李晚七撓撓頭,不知道怎麼解釋好一點,便笑道:“沒事的,它就喜歡吃這個。”
貓糧是被七七用一個小袋子裝著的,剛好一天的分量,外婆的手有些顫巍,伸進袋子裡抓出幾顆放在掌心,然後送到西卡麵前,張開掌心的幾顆貓糧,慈祥地笑道:“吃吧。”
西卡便翹著大尾巴開心地湊過來,三兩口就把她手裡的貓糧吃完了。
於是外婆繼續拿出貓糧來喂它,西卡吃完還蹭蹭外婆乾瘦的手掌。
“很乖啊。”
外婆很開心,她一直都很喜歡貓,隻是那隻大橘貓去世之後,她就沒有再繼續養貓了,畢竟人老了,有些承受不住生離死彆,老伴又早早離世,平時這間老房子裡就隻剩她和那隻大橘貓,到現在卻隻剩她自己一人了。
被她撫摸的時候,西卡偷偷嘗試著將生命源記力從聖蓮子導出來,想傳遞到外婆體內,隻可惜她的身體對這股力量根本沒辦法吸收,西卡隻好無奈放棄。
“你吃這個吃的飽嗎。”
“喵。”
外婆就繼續將貓糧拿出來喂它,一把、兩把、三把……
她很喜歡這種和貓咪互動的感覺,看著西卡滿足地吃飯,她自己就覺得滿足起來了。
不知不覺地,七七帶來的一天量的貓糧,被外婆一餐給喂完了。
西卡打了個嗝,想找點水喝。
外婆看它探頭探腦的模樣,便知道它應該是渴了,便起身從屋子裡拿出個杯子,裡麵裝了些涼白開,放到西卡麵前。
西卡就過來喝水。
米莉在庭院裡吃了老半天的草了,看到有水喝,也跑過來跟西卡一起喝水。
外婆坐的小凳子旁邊有個石墩,西卡喝完水,就跳到石墩上麵趴著睡覺。
她的手掌很乾枯,似乎連手指關節都轉動不起來一樣,但撫摸貓咪的時候,動作卻異常的輕柔。
她眼睛有些渾濁,西卡看不清外婆心中所想,隻見她像平時那樣,坐在小木凳上,看著遠方的天空,眼睛久久才眨一下,坐在小凳子上好久都沒動一下,像是時光留在這裡的一件木雕。
外婆在想著陪伴了自己十幾年的那隻大橘貓,可她卻悲哀地發現,自己有些記不清楚那隻橘貓的模樣了。
她又去想自己的母親、父親、丈夫,腦海中沒有了清晰的麵容,像是一個個殘影,任憑她再努力,都沒辦法記起來每個人的模樣。
客廳裡,舅舅和李裕民在聊天,李晚七在學習怎麼泡茶,回過頭發現外婆一隻手放在西卡背上,眼睛看著遠方,保持這個動作已經好久沒動了。
她有些擔心地問舅舅:“外婆經常會這樣嗎?”
舅舅也看了一眼,苦笑道:“經常都這樣,她平時拿張小凳子,就這樣坐著,便是一個下午,她很多事情都記不清了。”
對於這種現象,大家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帶她去醫院,醫生也檢查不出什麼大毛病,其實還是缺少陪伴,她就容易陷在回憶裡,老年孤獨症是現在很多老人都存在的一種心理疾病。
很多老年人倔強,外婆也一樣,大家想接她出去住,她也不願意離開老房子,這裡就像是她的根,每一張瓦片、每一寸土地都記載著她的一生。
“我去看看她。”
李晚七放下茶壺,也搬了一張小凳子,坐到外婆身邊,跟她聊天。
她似乎總是這樣出神,連七七坐到她身邊的時候,也沒有立刻將她從這種狀態裡拉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