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去把棺材撬了,將那孽障拿出來。”
“是!”
仆人心中發怵,這麼炎熱的夏日,小少爺的屍體怕是腐爛了,不會爬滿了蛆蟲吧。
棺材上竟放著一簇乾枯發黃的花,他們互相對視了一眼。
奇怪,這是誰放的?
雖然他們不清楚東家為什麼突然要處死小少爺,還把夫人囚禁了,可是沒人敢不聽東家的命令。
他的命令就像是神諭,讓人不得不遵循。
他們眼疾手快地將頹敗的花掃在地上,麵露厭恨嫌棄之色,隨後顫顫巍巍撬開了棺材,眼眸微眯,不敢直視。
其中一仆人帶著手套,想抬起淩息,完全拉扯不動。
他後知後覺才想起來,小少爺四肢都被釘死在木棺裡,要是不取出釘子,根本拿不出來。
他突然覺得太過麻煩了些,既然都已經死了,要不直接砍斷他的四肢好了,這樣就方便了。
他轉身想著去拿斧頭,抬眼一掃,才發現淩息睜大了漆黑的眼眸,凝視著他。
仆人瞬間毛孔豎立,好似被尖銳的刀鋒捅進了腦海,被捅成無數血洞的馬蜂窩,兩眼一翻暈死在地。
“孽畜!竟敢無端傷人!”
淩不已一聲怒喝,快速逼近,掐著淩息的脖子。
嫌惡道:“若不是你的血還有用,我不會留著你。”
“你最好祈禱你的血可以救活她,不然……你和她一樣,生不如死!”
淩不已大手一揮,生生將釘死淩息的四個鐵釘一同拔起。
淩息口中泛起一股腥甜,沒有發出一絲聲音。
他被抬出木棺,眯了眯眼眸適應光線,垂頭若有所思地看著地上那蹙枯黃的花兒。
雨夜裡深入骨髓的聲音,就是你嗎?
撕心裂肺,哭天喊地,環繞在他腦海裡。
害得他都不能好好去死。
……
衛知大喘著氣,猛地從床上坐起來。
模糊的視線,疼痛的雙眸,滿臉淚水。
她抬手捂著垂淚不斷的眼睛,無聲吞下所有嗚咽。
“隻是一場舊夢,都過去了。”
“阿息,好好長大了,還成了心機深沉的黑蓮花。”
“真好……”
收斂所有情緒的衛知,看著陌生的環境,愣了片刻。
對了,她跟阿息一起被吸進了菩提樹裡,他人呢?
衛知打開門走了出去,是一片無邊無際的草原。
溫暖的風吹拂著她的臉頰,帶著淺淺的溫柔,新鮮的空氣夾著清新的草木味,無一不在安撫她的心。
不遠處有一處流動的小溪,白皙俊俏的少年郎,卷著褲腿,結實的臂膀舉著樹杈,靜止定格。
他鋒利的劍眉含著果斷決絕,濃密的睫毛揚起時,自信滿滿,飛快地插下樹杈。
完美的薄唇勾起極限彎度,是一個堪稱自豪的笑容。
他一把將水中的獵物拿了起來,甩起又散落的水珠,映著點點閃爍。
微光下的他,不似人間人,而是天上仙。
清涼又愉悅。
淩息一抬頭便瞧見縹碧裡的那抹翠綠,急忙走了過來。
“身體可有不適?”
“你都睡了好幾日了。”淩息打量著衛知,“眼睛怎麼腫?”
衛知的眼眶肉眼可見越發紅了起來,似是湧出了淚水。
淩息頓時慌亂,“你……”
衛知笑著搖了搖頭,一把抱住淩息,輕歎:“真好啊!阿息。”你活下來了,活得肆意又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