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知從漆黑一片的屋裡,借著點點月光,從床上爬起來,走到另一張木床。
淩息規規矩矩地躺在床上,睡得深沉。
“竟然睡著了…今日怕是累著了。”
這麼大的人了,竟還跟小時候一樣,被子都不好好蓋。
衛知歎息了一聲,輕著手給淩息蓋上被子。
翌日,秋高氣爽,涼風吹拂。
一片青翠的草原,變得枯黃。
淩息提著一桶魚走進院子,見衛知站在門邊,揚起嘴角。
“今日我們還是吃魚吧,秋季的魚太傻了,都自動撞了過來。”
“阿息,我們還不回去嗎?林姐姐他們……”
“知知,不必擔心,他們會處理好的,是這裡不好嗎?為何你不願意留在這裡……”
淩息褐色的眼眸裡浮現絲絲破碎,一轉而逝。
“我剛剛在小溪後邊的樹林,發現了一片金黃的梧桐樹,我們吃完飯去走走吧,好嗎?”
衛知淺笑點頭:“好啊。”
無端換了季節,現在連廣闊的草原都換成了樹林。
菩提幻境到底該怎麼破局……
“奇怪,他們二人的氣息就在這院子裡,怎麼不見蹤影?”
江玠白安撫道:“阿染,你彆著急,阿息這般厲害,知知又擁有神力之體,他們定可以逢凶化吉。”
林染看著滿院乾枯的枝丫,不知何時,雪悄悄停了。
“蝕骨妖可能潛伏在侯府裡,阿息和知知的失蹤說不定與蝕骨妖有關。”
林染分析道:“換命之法乃是靖江侯所為,我們逼問一番,看看實情究竟是否如我們所想。”
江玠白點了點頭:“好。”
二人來到大堂,靖江侯端坐在上座。
他深邃的眼眸閃過暗芒,笑道:“林修士,江修士,辛苦了。”
“不知事情可有進展?勾我兒魂魄的妖,可尋到蹤跡了?”
林染點頭:“有線索了,剛好我有些事想問問侯爺,請侯爺如實告知。”
靖江侯一臉和善,“林修士請問,本侯定知無不言,言無不儘。”
林染:“不知道侯爺偌大的府邸,為何仆人如此之少?”
靖江侯哀歎道:“此事說來話長,今歲各地災荒不斷,天子下令,皇親國戚要募捐錢財,資助災民。”
“我等能過錦衣玉食的日子,全靠皇恩浩蕩,食君之祿分君之憂,所以本侯便捐了大半家財。”
“侯府隻有本侯和齊兒,雪兒三人,無需這麼多仆人照料,遣散了一些。”
江玠白拱手:“侯爺果真是深明大義。”
“隻是不知,我表妹居住的那間客房,為何布置成了婚房?我看侯府並沒有辦親事的氛圍。”
“江修士,是這樣的,那間客房原本是照顧齊兒的婢女居住。”
“她本是孤兒,齊兒待她如同妹妹般,前些時日她相中了一戶好人家便從那屋出嫁了。”
靖江侯一臉歉意:“怕是仆人的疏忽,沒有將客房整理好,竟讓衛姑娘住了進去,是本侯之過。”
江玠白和林染對視了一眼,淺笑道:“原來如此。”
林染接著開口問:“那院中的菩提神樹頗為青翠茁壯,不知道侯爺是從何處移植過來的?”
靖江侯緩緩道:“神樹從是菩提寺的了塵高僧那要來的,他斷定侯府將會有大劫,此樹可以鎮宅保平安。”
林染:“了塵高僧?不是前年圓寂了嗎?”
靖江侯:“正是,他和本侯乃是多年好友。”
……
深沉的金黃葉子,宛如一把把小扇子,精致小巧。
陽光透過葉子,落下斑駁陸離的光影,秋色寂寥。
衛知看著身邊一身黑衣的淩息,俊朗的側臉,嘴角始終勾著愉悅的弧度,麵容浮現著歲月靜好。
那是不屬於他的光景。
若是他真的是淩息,該有多好。
她實在不忍打破這樣美好的幻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