臻清曾在舅舅的實驗室中見過一種樹,叫玉柏竹,那種竹子的竿就是白玉色的,看起來像是暖玉一般,通體潔白無瑕,竹葉都散發著隱隱的金光,這種樹在青禾也算稀少,但生長的環境比較苛刻,很難遇到一片。
想必這傘的骨架便是用的這種竹子吧?沒想到維度世界也有這種植物。
秋彆逸自然也看出來了這傘子的做工不凡,也認出來骨架的用材,他從臻清手裡接過傘,將傘柄底麵拿起來看一眼,上麵赫然是一個特殊的刻紋,一朵蘭花,中間雕這的字是‘羨’。
他神色複雜的看著麵前的女人,將她的樣貌仔細的打量著,笑著問,“姐姐,這是你自己做來當收藏的吧?”
女人沒想到這幾個人是識貨的,“是,這兩把傘的骨架我用的可是玉柏竹,就連渡傘用的線都是非常昂貴的錦瑟線,但一直沒有人能配的上這兩把傘,所以我一直收著沒用過。”
“你們氣質和容貌都不錯,合我眼緣。”女人笑眯眯的道,“這兩把傘配你們。”
溫昇看著顧鳶眼睛都快黏那個傘上了,立馬問,“姐姐,既然是收藏品價格肯定沒有定吧?你看多少錢我們要了?”
“這兩把傘的用材比較貴,姐姐不坑你們,算起來也差不多六萬塊錢,但看在你們合我眼緣的份上,兩把加起來十萬吧。”女人抿抿唇,猶豫著道,“你們看.......?”
“好。”秋彆逸點頭,剛打開手環準備付錢,又停下,“姐姐,我們還有幾個朋友,容貌也是一頂一的,您還有這種收藏的傘嗎?”
女人聞言一頓,“有,但隻剩下五把了,我拿出來給你們選吧。”
四人等女人拿出來的五把傘後,一眼相中了另外兩把,一把是暗紅色與金色相撞,一把是青藍色,上麵畫著鳥語山水。
“姐姐芳名啊?”臻清一邊付錢一邊問,能做出這樣精美的油紙傘,一定要記住名字啊。
女人撩了一下自己的頭發,“我姓姚,名清兮。”
秋彆逸看著眼前的女人,有些乾澀的說,“很好聽,是你父親給你取的名字嗎?”
“你怎麼知道?”姚清兮驚訝的捂嘴,“不過...母親說我的名字其實是父親和另外一個靈一起取的呢。”
臻清三人也察覺到了秋彆逸的不對勁,隻是站在一旁看著沒有說話。
“猜的。”秋彆逸笑了,“你父親肯定很愛你吧?”
“我其實沒有見過我的父親。”姚清兮捏著自己的裙擺,“我出生時就沒見過父親,是我母親把我帶大的,這手藝也是我母親交給我的,但母親說她的手藝也是父親教的。”
“那你的母親還在嗎?”秋彆逸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就後悔了。
“母親前幾年去世啦。”姚清兮眉眼彎彎,聲音柔柔的,“不過她走的時候有笑容,說是自己可以去找我父親了。”
秋彆逸看著眼前女人的樣貌有一瞬的恍惚,太像了,笑起來的時候和他一模一樣啊。
“.........”
“媽媽!”
一道奶聲奶氣的聲音插入其中,眾人將目光落在從外麵跑進來,手裡拿著蘭花木雕的小孩子,看著五六歲大,蘭花木雕雕的不算好,有些歪歪扭扭的,她先是頓在原地看了一眼臻清幾人,隨後還是邁著步子走到姚清兮身邊,抱住她的腿。
“媽媽?”小孩舉著木雕,好奇的看著臻清他們,“這四個哥哥是誰啊?”
姚清兮將孩子抱起來,“這是媽媽的客人,叫哥哥。”
小孩脆生生的喊了四聲哥哥,臻清四人笑眯眯的回應。
秋彆逸看著小孩的樣貌笑了,拉著臻清道,“我們還有事情,該走了,姚老板,祝你生意興隆。”
“謝謝。”
四人剛踏出店門,便聽見裡麵孩子的聲音傳來,“剛才哥哥手裡的傘好漂亮,我想學!”
“好啊,不過寶寶還小,不著急的,我們可以先學木雕。”
“好哦,對了媽媽!這個蘭花我一直雕不好,你再教教我好不好?”
“好的寶貝。”
秋彆逸走出店鋪看著上麵的牌匾,往裡看了一眼,低聲:“神祝你們安好。”
臻清看了一眼秋彆逸,將給魏漾他們挑選的油紙傘收起來,撐起自己的那個,拉著秋彆逸往前走,溫聲問,“秋秋,她是你故人的孩子?”
一旁的顧鳶和溫昇也投來了好奇的目光。
“是。”
秋彆逸歎了口氣,“我現在相信了,輻靈的確實是有地靈轉換而來。”
“嗯?”臻清捏捏他的手。
“走吧,我已經放出神識,我知道怎麼到祭壇的位置。”秋彆逸接過臻清手裡的傘,拉著少年的手往前走,“邊走邊說。”
行走在這充滿古韻的外城中,雨滴打在油紙傘上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響,冷冽的聲音便隨著雨聲緩緩道來。
“地靈這一脈生靈是神明一下最弱小的生靈,隻要是生靈之氣濃鬱的地方就會誕生。
而我們所居住的神殿,也是生靈之氣最為濃鬱的地方,但因為太陽和月亮的神殿並不是以山河為建的,所以他們的地靈很少,大多數都是動物為身而化形。
但空庭和靈嶺不一樣。
空庭是群島聚成,靈嶺則是山嶺和森林組成,而靈嶺也是幾座神殿中占地麵積最大的神殿。
空庭的環境複雜多變,誕生的地靈多但也大多數都是動物,人形的也就三隻,但靈嶺就不一樣了,靈嶺是大片大片的原始森林和江河組成,是地靈最適合生存和誕生的地方。
所以靈嶺的地靈在末世前和時空裂縫前是最多的,有上百隻,他們大多數都是人形,在靈嶺的最深處生活,而疏影居住的地方是在山巔。
變為人形的地靈我們幾乎都認識,其中有一隻....特彆會做手工藝。”
“他叫姚夙羨。”
秋彆逸看著自己手中的這把油紙傘說,“他可以將本源世界的所有植物全部用來做出各種各樣的小花樣,我給漓矜和奈矜做的笛子就是同他學的。”
“靈嶺地靈所居住的地方很多房子都是他搭建的,就連疏影平時休息的葡萄架,月亮的豎琴都是他做的。”
臻清眨眼,“爸爸的豎琴是他做的?我還以為是神力凝聚的!”
“是他做的,月亮始終覺得自己的大殿太空曠,本來是打算做成雕像的,不知道是因為什麼,最後變成了豎琴,至於原因哥哥可以去問問月亮。”
“後來他遇到了澤沐的一位女地靈,叫芋艿,兩人相識相愛,他邊從靈嶺搬出去同芋艿住在了澤沐,開了一家木雕店,就叫幽蘭居。”
“我們關係隻能算不錯,他和疏影關係更好一些。”
秋彆逸輕笑兩聲,“這隻靈是一個熱心腸,還有點聖母,芋艿沒少來靈嶺同疏影吐槽。”
“今天救了一隻兔子,昨天又救了一個什麼豹子。”秋彆逸似乎是想到了什麼,有些無奈的說,“芋艿說他們家快變成一個動物聚集地,嗯...還抱過兩隻仙鶴給疏影。”
“直到末世。”
“那個時候我們忙的焦頭難額,三千世界之外居然出現了一個裂縫和黑洞,我和時間隕落前,也是以為地靈因為末世消散在天地間的,現在看來,他們隻是變成了輻靈。”
“夙羨應該是在帝靈他們來之前就消散了,而芋艿則是跟著緹娜他們變成輻靈進入維度世界生下的姚清兮,我剛剛用神力探一下姚清兮的骨齡,三十多歲,時間也對得上。”
“地靈要像孕育一個孩子需要一百五十年的時間。”秋彆逸輕聲說。
“地靈修煉成形就不易,想要孕育出生命更難,所以在末世之前我們就知道芋艿懷孕的消息,他很興奮的去靈嶺找疏影喝酒,那天我碰巧也在。”
“清兮這個名字.....還是我和疏影一起想的。”
臻清:“啊???”
顧鳶&溫昇:“???”
此時此刻秋彆逸的年齡在他們心中終於有了實感。
秋彆逸見三人那滿臉問號的表情有些無奈,“他其實是個取名廢,家裡的動物不是旺財就是招財,所以名字是我們一起商量出來的。”
“姚清兮的那雙眼睛很像他,笑起來的時候一模一樣。”
雨似乎下大了,秋彆逸立馬將傘傾斜,“不過氣質很像芋艿。”
秋彆逸想起姚清兮懷裡的那個男孩,“而她的孩子,容貌上更像夙羨。”
“傘柄的都會留下的印記。”
秋彆逸帶著臻清的手去手柄地下摸了摸,“後來這個刻紋就變成了‘幽蘭居’的一個商品標誌。”
“包括那個牌匾的‘幽蘭居’三個字
“姚清兮的手藝是芋艿交給她的,芋艿的手藝又是他教的,傘上自然也會留下這個刻紋。”
“她確實繼承了他父親的手藝。”秋彆逸想起那店中的各種精美的木雕和小玩意兒,“甚至青出於藍勝於藍。”
臻清聞言歪著頭笑,“挺好的。”
“是啊。”
他剛剛差點恍惚的以為是他呢。
難怪有故人之姿,原來是故人之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