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孫權與練師方跨過月洞門,便在牆後停住步伐:“惹怒先生,倒也是好事。”
“先生溫文儒雅,朱然實在是混賬,阿權怎說是好事?”步練師微有著急。
孫權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問:“昨夜宴中,練師似與先生曾認識?”
“此前我從未見過他,但他看我的眼神,像是在看故人,依據他的家鄉與名字,我推測可能我父親的故友。”練師如實相告,但她並沒有完全把握能確認。
孫權若有所思地點頭:“既是步先生故友,那我問練師,步先生授課時,若學子不聽教誨,會如何?”
步練師很清楚,父親身長八尺,平日雖文儒雍容,但實則武力驚人,孫策都被他痛扁數次,幾乎是無人敢逆之:“多少得掉半條命……噢我明白了!”
若是父親故友,定是氣性相投者。
再窺堂內,張紘已緩緩走到朱然身側,颯然拔出佩劍,垂直刺入朱然歪七扭八的跨間。
“啊!老匹夫!我堂堂府君嫡子,你豈敢傷我分毫!”朱然趕忙撐著身子往爬後逃,再將兩腿並攏,翻身爬起來,往梁柱後麵躲,一身衣衫蕪亂不堪。
張紘將劍揮收於身後,麵容依舊慈祥可親:“你可以墮落,可以混世,但若在我的學塾中惹是生非,我有一萬種方法,讓你生不如死。”
“你!你……我呸!如我所料,什麼文人風骨,什麼孝廉儒雅,什麼狗屁將軍,都是裝的!我不想做的事,你們一次又一次逼我,倒不如直接拿刀子給我一下!好讓我去個痛快!”朱然破口痛罵,眼角充滿血絲,額角手背上的青筋全數暴起,積攢一年的怨氣在這一刻徹底爆發。
張紘依舊麵不改色,持劍向朱然慢步逼近:“求死?容易。”
風卷雲動之際,朱然瞥見張紘從容又嫻熟地將劍揮斥而指自己,不像是開玩笑,竟生了一絲慌亂,繞著柱子怒聲再罵:“老匹夫!你、你也配取我性命?”
“你既求死,我成全你,也是為你好。”張紘微闔雙目,颯然凜冽,持劍疾向朱然刺去。
一道布帛破裂之聲霎然從堂內葛葛傳來,伴隨的,是朱然的鬼哭狼嚎聲。
孫權當即跨過月洞門,回到學塾院中。
步練師見他邁步之姿果斷灑脫,一雙震驚的眸子久久難以平靜。她一早便推斷孫權的眼睛實則能看見,但也確確實實親眼看到孫權蒙著眼也能射箭作畫。
他蒙著緇色眼紗之後的雙目可見度,究竟有多離譜?
“朱然?”孫權嗅到血腥味,不可置信地朝堂內走去,手中鳩杖慌亂之中落在地上,他搖搖晃晃地跑起來,卻被腳下凹凸不平的青石地麵絆倒,可憐到讓人心疼。
步練師再次受到震驚。
不過這次很快便恢複平靜。
下一瞬,朱然瘋瘋癲癲地用手捂住左胳膊,袖衫早已被洇紅成一片血布,孫權仿佛已是他最後的救命稻草:“孫權救我!他、他!他瘋了!”
孫權爬起身來將朱然護在身後,又單膝跪地拱手向堂內:“先生息怒。”
張紘持劍緩緩走出來,劍刃上還滴著鮮紅的血珠,他睥睨朱然,走到朱然身邊,提起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