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然立刻反對:“阿權!讓我來逼他現身。”
周泰也立刻反駁:“此事危險,嫡公子不可。”
“嫡什麼嫡,你閉嘴!”朱然驟覺周泰在嘲笑他,又懟道:“你這般五大三粗四體發達,去作流民?誰信啊?”
“……”周泰本想辯駁,但心知懟不過這位府君公子,便快速閉嘴,隻待孫權抉擇。
孫權沉籲一口氣,“便如阿然所言。幼平,你攜部下暗伏其間,切記莫被發現。”
“喏!”
孫權遣散周泰與胡綜,又將朱然留下,道:“阿然,作餌危險,你為何要去。”
朱然輕哼道:“我樂意。”
孫權垂首沉默良久,去書案旁取來紙筆,寫下信件,交給朱然:“將軍不在城中,恐我不能定之,未免打草驚蛇,煩阿然幫我將此信交給府君。請府君出麵,以家中宴事,請將軍速歸。”
朱然頓時麵容扭曲:“讓我去見他?!”
若孫權親自傳信讓孫策回來,或者他再去太守府拜謁,定會引起躲匿在暗處的敵人注意,他不能再離開將軍府。
朱然如何不明白,但他和朱治的關係早已白熱化,話不投機見麵就吵,實在是難。
“安然且將信給他,不必多言,他自會明白。我……拜托。”孫權的情緒愈發激動,幾近垂淚失控。
朱然點頭接過信件,深呼一口氣:“我、我試試,不就是給封信嘛。”話音落罷,他抬腳邁出府去,猶如赴死一般從容。
孫權遙望他的背影,沉重地道:“多謝。”
時已黃昏近暮,孫權沉緩地跪坐在練師塌邊。穀利盛來晚膳,他無心食之,倒將穀利攆了出去。獨餘他自己和練師在堂內,待燭火曳曳,聞風聲寂寂。
孫權將眼紗取下,睜開眼睛靜靜地凝視練師,那雙墨綠色的眼眸充滿悔意、愛意與愧意,他恨為何自己沒能阻止練師,他恨為何要在練師跟前也要假作瞎子,如果他能快些攔住她,能快一步在她之前了結那樵夫的命,她又何至躺在這裡。
時近三更,練師的眼睛微微顫動。
她睜開眼睛,竟是滿目沉黑。
往常就算是深夜,也能見得點點星光或月輝,可這次,她抬頭望天,卻依舊是黑幕深深。
“呃……”練師本想扶著塌邊起身去挑燃燭火,卻沒想到被什麼絆了一腳。
“練師!”孫權執起燭台靠近她,小心翼翼地問:“你……你能否看見我?”
練師的眸子似被蒙上了一層灰色的霧,失去靈動與清澈:“看見你?你、你……”她嗅到了桐油燃燒的氣味,是那麼地刺耳,令人清醒。
“我……啊!”練師抬手朝溫暖的火源伸去,卻觸碰到孫權的手腕,讓桐油燈傾斜灑落,油蠟睡著台緣,滴落到她和孫權的手上。
“練師彆擔心,你一定能恢複!”孫權急忙起身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