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曉?”孫權睜開雙眼,那雙瑩潤的墨綠色眸子充滿著不可置信,與七分欽佩之情,阿兄連這也知曉,定已有所對策。
孫策沉聲道:“我本欲一月之內起兵攻會稽,但當我來到吳縣,才知,斷不能行。彆看曲阿、吳縣表麵皆風平浪靜,背後有多少財狼虎豹等著我身敗、兵敗,好趁亂吞噬孫氏,將這江東之主改易。”
孫權猝然沉默半晌,又問:“今此下毒一事,阿兄可有眉目?”
孫策點頭:“自我入吳縣,城中暴斃難民便異常陡增,我遣陳武暗中調查,又令鄧當封鎖消息,引蛇出洞,方今已有眉目。”
“是何人!”未等孫策道完,孫權猝然緊握拳頭,少年意氣儘在眉梢,他迫切地想為練師報仇,為胡綜之母、以及數不儘地被暗害的難民複仇。
“吳縣豪強,暨氏。”孫策拈起一枚白子,落到孫權擲下的黑子旁,又抬眸凝視他的雙眼,柔聲道:“弟弟,心急易敗。”
孫權鬆開拳頭,掌心放鬆,可眉間卻仍緊蹙:“暨氏乃是僅次顧氏、陸氏的吳郡強族,兄長如今尚未處之,應是有考量。”
孫策緩緩站起身,向弟弟走近,又將手輕輕搭在他的肩膀上:“放心。暨氏欠下的人命,我定讓他一族以命償還。”
孫權闔上雙目,忍痛點頭。
翌日清晨,孫權陪在練師身側,將自己的鳩杖給她使用,帶她嘗試在堂內活動,又將那個小叫花帶來見她。
練師微有驚詫,問:“可是開設鋪子遇到了困難?”
這個小叫花是練師親自去乞者中選出,因她伶俐聰慧,便與她約定作戲,在朱然麵前上演了那麼一出,她記得小叫花的願望是開設一間食譜,希望以後能吃飽飯。
小叫花雙膝跪地,舉雙手行大禮,道:“月鹿願追隨姑娘身邊,請姑娘收下月鹿!”
練師不解:“為何?”
月鹿笑嘻嘻地答:“因為~權公子親自告訴我,道是跟著姑娘,這一輩子都能吃飽飯!”
練師抬手輕抓孫權的胳膊,微微似嬌嗔:“我不需要侍女的,阿權。”
孫權俯身依在她耳畔:“可她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姑娘,開設鋪子,恐怕會被輕易欺負,你可忍心?”
步練師頓然一哽,這畫麵,怎地似曾相識?貌似,當時孫策也是趁孫權傷重,把穀利安排來?
原來,她和他早就是同路之人。
“好吧。”練師苦笑一聲,試著去接納這位名喚月鹿的小姑娘。
她雖出自士族,可父親幼時被驅逐出族,她自小並不在淮陰長大,父親在舒縣定居後,不忘以士族之禮儀教她,卻也教她獨立,體恤侍女奴仆,也是因此,她獨自流亡一月多餘,在那片可怖到會吃人的土地中,努力活了下來。
孫權笑令穀利帶月鹿去梳洗餐食,吃得飽飽得再來陪伴練師。
練師忍不住詢問:“聽胡母之意,城中醫者無人可解此毒,那,你是如何知曉?”
“大概七年前,舅舅從嶺南人那兒求得一株捐毒葵,道是能治療眼疾。卻因意外,讓阿兄受了傷,導致失明。可書中並未記載藥效與毒性,我研習醫書,以己為試,找到對症之解,阿兄的眼睛才慢慢恢複。”
步練師若有所思道:“所以,當城中暴斃難民增多,將軍若嘗那泉水,便也知如何解毒。”
“所以練師彆急,一定會沒事的。”孫權的聲色熾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