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孫儼大踏步上前,拔劍出鞘而指步騭,恰見步騭臉色崩然沉下來,反手取下腰間配刀,與孫儼相抗。
步騭怒嗔道:“真不愧是親兄弟,一言不合心意,便拔劍相向?”
步練師將骨笛旋執於手,快步上前將笛身抵在步騭的刀背上:“阿騭,或有誤會。”
步騭略看了她一眼,疾速抬右手將她製住,護在身後,怒道:“珧妹,原是我的錯,我以為你如今過得很好。但現在,你須隨我走,這孫氏,萬不能從!”
練師掙開他的手:“你是信我,還是信那群泛泛名士?”
步騭怔了數秒,卻依舊以刃向孫儼,步練師便將孫儼的劍輕推開,站到步騭刀前,昂首道:“孫氏入主會稽,定為此郡帶來安定,阿騭若不信,三年之期為見。”
孫儼見狀,將劍持於練師身旁,麵向步騭而作防禦之姿,恰是時,辛夷亦拔劍相護練師。
“你瘋了?”步騭忍住怒意,將刀從練師跟前收回,“會稽安定與否,與我何乾?我隻希望你休要卷入這亂世之爭中。”
練師道:“隱世者,難避大爭之世。阿騭難道忘了,你的父親、我的父親,是如何禍及牽連,合家被滅!”
步騭怒聲吼道:“我今伶仃一人,無家人,更無族人!我之生死,便是全族生死,我又何懼牽連?”
步練師心累到深深呼吸,方緩解些許,卻怒已至胸膛,仍是久久難解,她看得出步騭消沉至極,眸中堅毅,卻已儘顯疲態,似隻是有一口氣吊著他,不至於成為一副行屍走肉,許是士族子弟的傲氣,也或許是族中唯一後繼的無奈與不甘之氣,他不願一族重任落到他一人肩上,他扛不動,也不想扛。
練師平靜的麵色,透露著絕望的語氣:“子羽若知你自詡族中伶仃人,該有多失望。”
步騭淺笑一聲,輕笑一聲:“他還活著?也好也好,也罷也罷,步氏一族,便交給他努力重塑輝煌罷,嗬嗬哈哈哈。”他比練師還要害怕,他怕滅族慘案再次發生,他不想麵對過去,更不想麵對將來,隱於會稽,耕半畝良田,安安穩穩了此一生,是他現在唯一的追求。
步練師忍無可忍,上前咣地一聲呼他重重一巴掌,“步子山,你便繼續消沉此世,憤懣一生又無可奈何怨天尤人罷。我恥與你同為步氏血脈。”
步騭反手賞回去一記耳光:“你記住,我為兄長,輪不到你以下犯上。”
風馳電掣間,孫權鬆開靈澤,大踏步上前抬手奮力一呼步騭臉上,也是步騭完全沒想到一個瞎子會有如此快的速度,未來得及反應之際,已被孫權重力一掌打得耳蝸發鳴,火辣辣地刺痛半邊臉。
幾乎是與孫權出手的一瞬間,辛夷與孫儼雙雙拔劍抵到步騭胸膛前,甚至險些將孫權傷到。
孫權怒道:“你若自稱兄長,須抗起步氏一族重任!否則,休論兄與妹,更遑論出手打女人!”
步騭怒火未息,卻也是猝然無言以對。而練師垂眸忍淚,她知道步騭或許會消沉、會頹廢,她也曾如此,可她從未放棄掙紮,從未放棄希望與努力,在步騭身上,她看不到一星半點未來。
孫權拉起練師的手,轉身帶她速速離去,孫儼想抱起靈澤,卻又被靈澤推開,“我自己能走!”
下一瞬,靈澤跑到步騭跟前,輕輕拽起他的袖口,左右看看他手掌的繭、手指的泥,道:“你是壞人!你把練師姐姐的臉打成大花貓了!你是壞人!”說著,靈澤手腳並用,開始踹他。
徐辛夷趕忙將她抱走,怒喝一聲:“惹急了他,小心他連你也打!”
“我不怕他!辛夷姐姐你放開我!我要揍他!”孫靈澤被辛夷扛了起來,卻仍喋喋不休,怒將小拳頭向步騭打去,直至懸空,被扛遠。
孫權扶住練師離遠去,方停下來緩和她的情緒,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