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徐詳回來吳縣,發現她又去了陽羨,高低得出大問題。
辛夷,必須留在吳縣!她心下沉思,必得行個計策。
另一邊,穀利攜厚禮隨孫權拜謁孫邵,叩門無回應,便於宅外等候,兩個時辰後,路有好心鄰裡道:“孫長緒每日皆去湖畔垂釣,日暮方歸,公子回去歇息罷!”
孫權聽之,回步往東道:“去湖畔。”
穀利訝然道:“哪個湖畔?”
孫權略一思忖,道:“城東臨海,礁石潛魚,必在此處。”
穀利不解:“不是說湖畔?”
孫權:“……”
這一刻,他突然有點想念練師,若與練師道此,她自不會多問,雖同行之人有彆,但他還是為穀利解釋道:“孫邵,北海國人,臨渤海亦臨東海。”
“穀利明白了,這是望東海而思故鄉!”穀利展齒而笑,閒暇無事時孫權和步練師常帶他和月鹿認字讀書,而今,也能道之一二。
孫權聞他這文縐縐的話,一時還未習慣,愣了半瞬,含笑道:“是也,非也。他若眷戀故鄉,何苦追隨劉繇至揚州。”
穀利乍又不解,摸後腦勺道:“那這?……”
孫權亦搖頭道:“多思無益,不若一去。”孫邵的想法,他怎能儘數知之,需與他相見,方知後續處理之法。
穀利牽來馬車,扶孫權坐之,再駕馬慢行,至城樓時被周泰攔住,孫權便將周泰也拽上馬車,雖是不解,但隻需護孫權安危便可,他也不多問。
路途中,穀利似頓悟道:“鄰裡道是日暮後方歸來,若是尋常湖泊,定不會耗時至此!公子,這才是我們往海岸去的原因罷!”
孫權含笑頷首,穀利回首掠過簾帷而看,激動欣喜之際,將馬鞭高舉而策,奔馳往東。他以奴隸之身,被孫策買給孫權,卻能得孫權優待,甚至識字,複有何求!
至吳縣東之海岸線時,已是夕色漫彩,橘海波光粼粼,雖是秋時,亦覺心曠神怡,暖洋滿身。
恰見一垂釣客坐於礁石上,迎風望海,蓑衣影淒。但他身旁站立著一位執劍青年,不像侍從,倒像監視者。
穀利扶孫權下馬車,周泰於其後持槍相衛,待穀利緩行至礁石旁,思索孫權的眼疾不便再往前行,便駐足先喚道:“敢問釣者可是長緒先生?”
聽聞喚聲,那執劍侍衛轉身而望,轉睫間,拱手而對孫權:“釣者確為孫邵。見過二公子。”
孫權道:“你認得我?”
侍衛道:“那日城西樓船之宴,見過二公子一麵。”
孫權默然,聞此便知這人是阿兄的近衛隊屬,也就是陳武近衛軍麾下,他會在此,定是奉命監視孫邵。
名為垂釣,可孫邵,終身不由己。
“爾等且退下,我欲與長緒先生共談。”孫權抬手輕揮,執鳩杖探路踏入礁石群中,穀利放心不下,攙扶幾步,便被輕推開:“退下。”
那近衛麵色為難,又看孫權身後有體格雄渾的彆部司馬周泰點頭而應,他才作罷,與穀利一同撤去。
孫權小心翼翼探路挪步至孫邵身旁,尋得近處一塊大礁石,慢坐下來,正當他整理衣衫與放置鳩杖於雙腿上時,一襲青衣綸巾的孫邵忽地開口道:“公子離我如此近,不怕我將你推下懸崖,墜入深海?”
孫權含笑道:“先生若是欲行此為,何必與我相聊。”
孫邵聞聲側眸而視,見孫權慢條斯理地麵向他端坐好,再將被海風吹得蕪亂的眼紗取下,執在手中,絹紗帶仍隨風翻飛,而他將雙眸緊閉,道:“權,見過先生。”
孫邵長眉而臉龐寬正,胡須短直如墨,氣度不凡,他細細打量眼前這位盲少年,開門見山道:“可是來替你兄長勸我入仕?”
孫權頷首卻又搖頭,歎道:“非為兄長,而是為我。吳郡府君舉我為孝廉,任陽羨長。我以此殘軀,深為惶恐,欲請先生出山,任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