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芸熙木然起身,抬起帷帽道:“子淵,謝謝。”
“周大小姐,保重。”
沈神神本不想多言,對於周芸熙她沒有任何好感,甚至有些敵對。但今日知曉了她與子淵的過去,瞧她又有些可憐,忍不住動了惻隱之心。
“周芸熙,這些話本小姐原不想講,但。。。既然同為女子,還是多言幾句,也算本小姐為自己結個善緣。”
沈神神看向她,目光堅定道。
“因周大小姐前日的惡促成了因結了今日的果。為何會有如此因果?因為你把自己的幸福全都寄托於其他人身上。周芸熙,你,忘了你是誰。”
“忘了我是誰?”周芸熙不解。
“本小姐請問,沒有朱衍瀟的這五載光陰,周大小姐在做什麼?”
“與你何乾?沈神神,你到底要說什麼?”
“答案就是這五載光陰周芸熙你虛度了吧。每日都在算計如何奪回朱衍瀟,皇祖母孝期過了如何嫁與朱衍瀟,他有沒有與哪位女子走的近,他好不好等等,本小姐所說對與不對?”
周芸熙沉默。
“所以,當朱衍瀟與本小姐定親的消息傳出,你不敢置信,等了五載的朱衍瀟會背叛你,所以大小姐想方設法要謀害我取消婚約,可結果呢?害人終害己。”
“哈哈哈。”周芸熙怒極反笑:“沈神神,本小姐不需要你來訓斥。”
沈神神不理她,繼續道:“周芸熙,就算臉上傷疤可怖,依舊是周家嫡長女,除了你自己,任何人至少在你身前不敢輕視你。而周家嫡女的身份可坐許多事情,如辦女子學堂,辦善堂收留苦難的孩子,遊曆東鑲名山大川,開鋪子自己賺銀子,甚至可以。。。嗯。。。”
沈神神突然卡住,轉頭看著正盯著她看的男子:“子淵,東鑲律例有無規定女子能否考功名?”
“並無此律例。”
“周芸熙,你可請周爵爺向陛下求個女子可考功名的恩典,可去考功名。總之,可以做的事情真的好多好多,一個公爵府嫡女的眼界不應隻是朱衍瀟,隻落在男子身上。”
沈神神道。
“周芸熙,為何不活成自己想要的樣子?”
說完轉身向外走,言儘於此,她問心無愧。
“活成自己想要的樣子。。。”周芸熙哽咽道:“隻因那夜的刀子未劃在沈二小姐臉上,你根本不知本小姐的臉變成了什麼樣。”
她的聲音從哽咽變成低吼:“沈神神,如今你什麼都有了,有美貌,有子淵。哪怕今日明著來勸解本小姐,實則是來看笑話的吧?不知他人苦,莫勸他人善。”
沈神神停住腳步,轉身。
她的臉逆著光,周芸熙隔著厚厚的帷幔看不清她的表情,但卻能清晰感受到女子的強大、自信。
“周芸熙莫不是忘了,在東鑲沈神神三個字一直都是個笑話。你們嘴裡那個愚蠢、木訥、醜胖的沈二小姐,從前因與朱芷禧一同長大,近水樓台比任何女子都更要認識朱衍瀟,可世子,從未正眼瞧過我。”
是的。她這具身體的原主也有著如此不堪的過去。
“現在,即使沈神神不一樣了,但周芸熙你是否知道,本小姐不願嫁人,隻過自己想要的生活。我不願困於任何男子的後宅,哪怕夫君是朱衍瀟。每日防著小妾爭寵,女子爬床,照顧妾室子嗣,打理府中庶務。。。老天!周芸熙,你想要的這般日子本小姐卻一息都不願意。”
“沈神神。”朱衍瀟實在忍不住她一口一個‘朱衍瀟’。
天下竟有女子不願嫁給子淵?身為靖安公爵府的嫡長女,她一生的夙願就是嫁給朱衍瀟,於後宅為他繁衍子嗣,相夫教子。
“本小姐很想去看看整個東鑲的風土人情,也想過考個功名,體驗在朝為官的感覺,或者自己經營鋪子賺很多銀子,啊,許多事情可做,唯獨不願嫁人。”
周芸熙一時呆愣原地,這是什麼驚世駭俗的言論。
“沈神神,現在悔婚已經晚了。”自然是朱衍瀟不滿的聲音。
“周芸熙,你被傷了臉改變不了,事情已經發生了,自怨自艾不會有任何改變,但日子還很長,多看看遠方。日後你與我能不相見就不見吧。保重。”
看著這個連背影都很是灑脫的女子,周芸熙恍惚間有些明白為何子淵會喜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