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聖母啊,你就是天使……”拉爾夫讓洪濤給忽悠暈了,這劇情簡直都快趕上歌劇了,他也聽得很入戲。
天上才一日,世上以千年。當你處於一種特彆認真的狀態中,你會對周圍的一切都失去判斷力,那二爺也是這樣,眼看他進去都快半小時,可是還沒有完結的意思。這時候拉爾夫也繃不住了,這裡畢竟是使館,不是他家,先不說這種跨洋電話費貴不貴的問題,老占著一條外線也不是個事兒啊。
“二爺,二爺!時間……時間……”洪濤看著越來越不耐煩的拉爾夫,也顧不上那二爺說完沒說完了,敲了敲門之後,打開一條門縫,衝這裡麵的背影提醒了一句。
“你和你這個外國朋友說,他喜歡什麼,就上我那兒挑去,看上那個拿那個,替我謝謝他!”又隔了幾分鐘,那二爺自己開門出來了,雖然眼睛還腫著,但是精神頭不錯,還和拉爾夫假大方起來。
“哦,那太好了,我叫拉爾夫,您是做什麼的?”拉爾夫立馬就換上了笑臉,主動伸出手和那二爺握了握,趕緊打聽他到底能隨便去拿什麼。“他是賣冰棍的,明天我給你買一箱過來!好了,我們先走了,拉爾夫,我欠你十瓶酒,改天給你送家裡去!”洪濤一聽這個話,自己—長—風— ..趕緊插話了,千萬不能讓拉爾夫知道那二爺在哪兒,這個家夥真敢去搬家具去。
“二爺,怎麼樣?是大爺吧?”出了使館之後。洪濤一邊開車一邊詢問老頭的收獲,這個老頭有點奇怪,他沒通話之前洪濤可以看出他心裡很急切。可是現在他突然變得很平靜了,好像他自己都不太關心這件事兒了。
“嗯,是他,這麼多年了,我都快忘了他長什麼樣,可是一接電話,我就聽出他的聲音來了……”那二爺靠在車座上。說得很煽情。
“那他說沒說啥時候回來?”洪濤很好奇,他想看看這個飛行員是個啥模樣。
“回不來……申請過好幾次,都拒簽了……老爺子五幾年就走了。現在還埋在台|北,可憐我兒子,他都沒見過他爸爸,兩口子也沒了。就剩下一個小孫子了。也是一天都沒見過爺爺……我也沒乾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啊,老天為什麼這麼對我……”那二爺說話的語氣很平靜,但是這個內容一點都不平靜。他居然有個兒子!可是怎麼又死了呢?“唉……老頭兒,節哀吧,總算給你留了個大孫子,知足吧!這個人吧,不能橫著比,得豎著比;更不能往上比。得往下比,您說您工作不如意。那還有沒工作的呢!您說您兒子沒了,那還有連孫子都沒有的呢!您現在得讓自己不想這些愁事,心情愉快了,身體才能好,身體好了,您才能多活幾年,說不定過些年國家政策就變了呢,到時候就算他們回不來,我也想招兒把您送出去,讓您親孫子去給您養老送終,我就解脫了不是。”
聽了那二爺的絮叨,洪濤才知道,那二爺的老爸早就沒了,是得病死的,走之前還一直念叨著他的這個小兒子,看來全世界的老頭都和洪濤的姥爺一樣,全都是疼老兒子。
老頭沒了,其實洪濤早就料到了,畢竟已經過去那麼多年,就算沒病沒災的,他也的八九十歲了,保不齊。可是讓洪濤意外的是,那二爺的妻子、兒子、兒媳婦居然也沒了,全在一次飛機失事中沒了,隻剩下他大哥一個人,帶著那二爺的小孫子相依為命,他那個大哥也是一個怪人,居然一輩子沒娶媳婦。從民航退休之後,就離開了那塊讓他傷心的地方,帶著小孫子移民到了新西蘭,然後在當地開了一所私人飛行學校。
洪濤也不知道該怎麼勸慰那二爺,沒音訊的時候,他倒還正常,可是現在音訊來了,他這個神情就不太對,太平靜了,太反常!
“你說的對,我還有個孫子!對,我還有個孫子!洪濤,二爺這些年對你怎麼樣?你能不能再幫二爺一個忙,我想見見我孫子,就見一麵兒,否則我睡不著覺,我怕我一閉眼,第二天就醒不過來了。我沒給老爹送終、沒見到媳婦最後一眼、沒養過兒子一天,我想見見我孫子,這個不過分吧?!”那二爺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把抓住洪濤扶著檔把的手,神神叨叨的敘說著他的請求,兩行老淚掛在他的臉上,突然顯得那麼蒼老。
“二爺!二爺!您先冷靜冷靜,這個事兒咱回去慢慢商量商量,總會有辦法的!”洪濤一隻胳膊讓那二爺抓著不撒手,隻能一隻手開車,他現在也是一腦門子官司,想到了老頭的心臟問題,但是沒想到老頭的精神承受能力,現在可好,老頭人沒事兒,但是這個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