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著,你現在知道害怕了?看在你請我們和啤酒的份上,我就不嚇唬你了,在這裡不會打起來的,這不是正約地兒嘛,你有沒有膽子?等他們商量好了地方,姐姐帶你去看打架的去!”短頭發的婆子打算要忽悠洪濤,一般這種小屁孩,一說到膽子問題,立馬就成大英雄了,沒膽子也得硬著頭皮說有。
“算了吧,我還是不看了,而且我也沒錢了,就剩幾個鋼鏰了。您二位慢慢喝著,我和我妹妹先回家了啊,等我毛長齊了再來找你們玩。”洪濤知道這兩個婆子是算計他兜裡那點錢呢,她們不能硬搶,隻能騙。他索性把兜翻出來給她們看看,讓她們死了這條心,然後從金月兜裡掏出手絹,把她臉上那些奶油擦掉,拉著金月就下樓了。
“哈哈哈哈哈哈,小屁孩還挺逗兒!等你毛長齊了,我都成老太太了。”短頭發婆子讓洪濤這個大人做派給逗樂了,肆無忌憚的笑了起來,整個二樓都看她一個人了,她也不在意。
“小濤哥,咱們明天還來吧,那個奶油比冰棍好吃多了。”金月看來是吃爽了,往汽車站走的時候,還在一步三回頭的看著那個二樓,生怕忘掉美食的味道。
“我就快養不起了你了,回家之後不許和你爸說吃奶油的事情啊,也不許說我們來這裡了,就說我帶你去北新橋商場裡玩了,聽見沒?”洪濤一聽金月這個話,立刻感覺到任重道遠,錢還是掙得太少了,今天自己都沒舍得吃那個奶油水果,不是不想吃,是錢不夠,兜裡隻有2塊多錢。
“我還留了一塊水果,給你吃吧!”金月從自己的小兜裡掏出一塊菠蘿,上麵還沾著一些黏糊糊的奶油。
“下次不許把吃的東西放到兜裡,衣服都弄臟了,你吃了吧。”洪濤隻能再拿出她的手絹,把她的手裡兜裡都擦乾淨,金月在他的影響下已經算同齡孩子裡比較乾淨的了,但是這個碰見好吃的東西就往兜裡藏的毛病還沒改過來,都是給饞的。
沒過2天,大姨夫又偷偷跑到姥姥家,給洪濤送來了一堆零件,這回的零件更雜了,有飛鴿的、永久的、鳳凰的、還有廣州產五羊牌自行車的零件,看來大姨夫這2天是沒少跑自行車商店,把人家老庫底子都翻騰出來了,光是26和28車的內胎就是12條。
“這些不是正品,每條便宜1塊多錢呢,我全給收過來了,反正以後咱們也得用不是,另外啊,我和西直門自行車店管庫房的搭上話了,他家就住高粱橋那裡,我答應給他家安一個土暖氣,他以後幫我盯著,隻要庫房裡進新零件了,他就給我打電話。”大姨夫個洪濤解釋了一下他為什麼一次買回這麼多內胎來,還在自己這兩天的成績向洪濤彙報了一下,在他眼裡,洪濤已經不是小孩了,而是和他一起做生意的夥伴。
“還是您本事大,明天早上您來提車,差不多能湊出3輛來吧,不過零件可就不是一個牌子的了,這樣您那邊沒關係吧?要不我這邊給您讓10塊錢,您出手也好出點。”洪濤大概數了數這些零件,個大姨夫報了一個數,其實他百分百確信大姨夫肯定有一個小賬本,上麵連一顆螺絲釘都記得很清楚。他真是生錯了年代,如果晚出生20年,剛上下海經商的浪潮,絕對是一把好手,既能顧到麵子,又能顧到裡子,辦起事來非常圓滑。
“嗨,你還和我算那麼清楚乾嘛,姨夫不會從你這兒扣錢的,上次那個土暖氣你就等於是白送給姨夫了,我心裡清楚,我好歹也是個手藝人,知道輕重。而且是不是統一零件根本就不重要,現在等著買車的人都快天天去我們家裡蹲點了,我都沒敢在單位裡聲張,隻賣給我們所長小舅子一輛,光是我們我認識那幾個在毛紡廠上班的人就夠咱們賣上一年的,他們廠子在清河,沒有自行車光靠擠公用汽車,一個月遲到就得扣他們好幾塊錢,你放心吧,姨夫這邊虧不了,而且保險著呢,不是知根知底的老實人,我根本不和他搭這個茬兒。”看來大姨夫早就想好了後路,照他這麼說,還真沒什麼麻煩,而且銷路不愁了,光是清河毛紡廠就得有幾千職工,很多都是剛剛參加工作的年輕人,錢他們能湊上,但是自行車票肯定沒地方找去,所以貴幾塊錢、牌子不牌子的對他們不重要,重要的是能買到。
看到大姨夫這麼上道,能力和腦子都足夠用的,洪濤也就放下心來。其實仔細想想也沒什麼不放心的,大姨夫一家子5個孩子,他如果出了事,這一家人就完了,所以他肯定比自己考慮得多,如果沒把握,肯定不會跟著自己這麼一個小屁孩瞎鬨的,一旦出事,自己頂多就是給家長找了點麻煩,連工讀學校都沒法送,年紀太小了。
心裡踏實了,洪濤也就不慎著了,開足了馬力,除了吃晚飯那點時間之外,一刻也沒敢浪費,在姥爺屋子裡悶了好幾個小時,在姥爺的幫助下,把3輛自行車全給攢了出來。然後自己留了一輛,剩下的兩輛讓大姨夫帶著他家的老二和老三,也就是洪濤的兩個表姐,第二天一大早就騎走了,兜裡也就又多了100多塊錢。
照例,洪濤把10張10塊的全壓到了姥爺褥子下麵,然後把幾塊錢零錢揣到自己兜裡。自己留下的那輛車,是打算讓姥爺賣給廢品收購站劉站長的,零件錢和利潤下次大姨夫來會算清楚,洪濤沒打算在這輛車上賺劉站長的錢,畢竟以後還有要依賴他的地方,該舍的就得舍,不吃小虧賺不到大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