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亮消失，震動也消失了。
這是機器人第三次來看望他。
再睡一覺吧。
南國閉上眼。
一閉上眼睛，他就能回到南霖大學，古老而優美的建築，比建築更高大的綠樹，濃綠的樹蔭下，碩大豔麗的花朵。
老師趴在二樓欄杆上，花白的頭發，總是穿著那件舊毛衣，拿著他那隻古董搪瓷缸，微笑看著他。
“南國南國！”
宿月從背後衝到他麵前，笑顏如花。
“我們的獵獸團叫徒手捏爆星獸，颯不颯！
“南國南國！快來，快起來啊！”
南國睜開眼，慢慢爬到營養合成器旁，扣上連接管，咬住進食管，一口一口用力吞咽，溫潤的營養糊滑過喉嚨，如同刀片滾動過去，劇烈的疼痛刺激之下，南國越來越清醒。
進食管輸送停止，南國鬆開連接管，站起來，把第一具防護服拖進四方星空下，專心拆解起來。
老師說過，隻要不放棄，一切皆有可能。
……………………
薑河六人回到自由城時，又一年的自由慶典剛剛開始。
在四個月的痛苦悲傷之後，宿月總算走了出來，人瘦了整整一圈。
豆豆重新調整了自己和小分身之間的分工，留小豆豆在戰艦上，自己和宿月一起回到歸有緣那座宅子。
照豆豆的話說，她要跟在宿月身邊，因為她有點兒不放心。
這讓薑河和沙雨都有點懷疑豆豆是個已經有了自我的人工智能。
風韶和蘇南表示他們早就很確定豆豆是個有自我意識的活物，至於曼曼，她從見到豆豆第一麵起，就認為豆豆和喵喵一樣都是’人’，隻是外形和人不同而已。
整個自由城色彩繽紛，到處都彌滿了歡樂和平的美好氣息。
幾個人在院門口下車，豆豆從住宅中樞那裡接收了最後一批訊息，分類排列後，推送給蘇南。
進了院子，宿月徑直走向那棵花樹，曼曼和風韶一左一右跟在後麵。
喵喵站住，用力伸了個懶腰，慢吞吞跟了幾步，突然加速，竄上花樹，趴在一朵盛開的花朵上往下看。
園藝機器人送了個小鏟子給宿月，宿月拎著鏟子，圍著花樹轉了兩圈，挑了個視野最開闊的位置，挖了個坑，將一塊寫著南國兩個字的木牌埋進土裡。
風韶胳膊搭在曼曼肩膀上，兩人站在一起看著宿月。豆豆懸停在風韶頭上。
薑河、蘇南和沙雨並排站在大屋門口，默然看著。
“要是我死了，彆把我埋在這種地方。”沙雨突然道。
“那你要埋在哪裡？”蘇南順口問道。
“沒想好。你呢？”沙雨問道。
“我們有家族墓地的。”蘇南抬著下巴道。
“我希望我死的時候，可以正大光明的埋在藍星。”薑河突然道。
“那我跟你埋一起。”沙雨立刻接話道。
“你們站在這裡乾嘛？進屋啊。”風韶用手分開沙雨和蘇南，從兩人中間擠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