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放下小書,下意識趴來用手抓飯,可很快,他又怔住。
飯菜就在麵前,他卻抬頭,默默看著麵前的人。
陶蓉食言了。
沒給他帶乾淨的被褥。
也不想給他擦臉擦手。
更彆說教他吃飯的姿勢。
少女心煩意亂靠著鐵門,嫌惡地捂住鼻子。
陶蓉隻想等時間過去,快點離開這黑屋。
“快吃啊,不吃就餓著你。”
三日前的她語氣柔和,今日的她麵色不耐,語氣刻薄。
陶蓉想不出法子應對色鬼投胎的東家。
哪有精力再哄怪物。
鎖鏈扯動,瘦小卻凶殘的少爺站起身,眸子盯著她,慢慢靠近。
小孩和狗都需要哄著。
她知道,性格和野獸似得少爺,很可能又不高興了。
陶蓉歎氣,退了一步,後背完全貼緊鐵門。
又退無可退了。
這一個月來,她摸清楚了這野獸少爺的性子。
嘴巴說些好話,缺愛孤獨的小孩很受用。
想讓少爺不咬她,隻要溫柔一點,就能躲過一劫。
可她此時偏偏嘴硬,偏不願說。
隻為了心中那憤憤不平的一口氣。
“張大哥,開門!放我出去!我不想在這裡待了!我要出去!”
小孩停住了。
他空洞木然地看著,眼前這個唯一一個接近他的人,在瘋狂拍打鐵門。
丫環一邊喊著要出去,一邊回頭。
那張他很喜歡的臉,都是抓痕,也變了臉色。
這些年,每個人看向他,表情都是這般。
生下他的母親,也是如此。
母親每次來,都說他是“瘟神”、“怪胎”、“煞星”。
他知道,如書中所說,她們都討厭他。
小孩後退兩步,握緊拳頭,長指甲深深紮進掌心,有血在流,可他沒感覺疼。
因為習慣了,所以覺得都可以忍。
可他另一塊位置很疼很疼,是無法忍受的。
小孩摸到了心口的位置,那裡長著幾塊堅硬鱗片,心口一直在跳。
他卻希望還不如停了。
張護衛:“彆吵,你不是很關心少爺嗎?現在怎麼又非要喊著出來?”
劉護衛:“你忘了,這丫頭被東家看中了,應該要馬上被送上榻了。”
“怪不得。”
護衛張顯開了門:“算了,出來吧。”
陶蓉幾乎要衝出去。
可小腳卻被抱住。
她厭煩地回頭,是野獸扣住她的腳踝,不讓她走。
少女抬腳,就想踹開這晦氣玩意。
“陶……陶蓉……我…我還沒有吃……吃飯”
陶蓉震驚睜圓眼。
小怪胎:“時……時間還……還沒有……到。”
他知道的,門外的人說過,每次給他送飯吃,都要等他吃、陪他待一會再走。
“陶…蓉……對……對……不起。”
淡黃色瞳孔的小少爺艱難張嘴,說話磕磕絆絆,咬到舌頭,嘴巴張張合合,含混了一嘴的血。
“陶蓉……我…我不……咬你。”
護衛目瞪口呆:“少爺……說話了?”
陶蓉:“他不是啞巴?”
*
陶蓉又回到黑屋裡。
她的臉和手背都是用院子裡的毛蟲弄得。
故意弄破相,臉頰腫脹,還抓出了血。
即使這樣,東家還不放過她。
反倒他兒子,直勾勾盯著她破相臉,咬破舌頭和她說“對不起”。
一條傻狗。
等她回了黑屋,他還問她疼不疼。
真可笑。
“快吃吧,捧著吃。”
“啊……好。”
小野獸不再木木地不理人,而今聽話地捧起了碗,眸子緊張看她一眼,用手抓飯。
陶蓉撐著手肘蹲著看他,心情依舊燥鬱,但心裡卻注入了另一種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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