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草叢生無人經過的山脈,林中濕氣愈發重,鼻息中還彌漫著泥腥味。
兩人慌不擇路朝一個方向逃奔,不知道跑了多久,雲霧沉沉,原本淺淡的日光,被陰霧全然籠罩。
裙裳淩亂,發絲貼在臉頰兩邊,身後的少女掙動不開陶蓉的手,幾乎是被拖著跑。
“停…停下……”
少女聲音斷斷續續,瞥了一眼四周越發陰森陌生的密林,心頭一驚,這裡她很少來過,周朗囑咐過她,此處不安全,不許她來這邊的。
她又回頭,身後性情大變的狼早就沒有了影子。
就一晃神,她腳一撇,鑽心的疼痛襲來。
頭一次,螢螢邊跑邊哭:“我……我腳…好痛,我…崴…腳了,我……嗚嗚嗚。”
淚水剛流出來,便被陰風扇歪到耳廓上,少女哭得半死不活,幾欲昏厥。
陶蓉慢慢降下速度,回頭,眸光微閃。
“小姐,那你坐下來休息一下吧。”
少女已然靠在樹旁,捂著腳踝,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不能自理。
“你…你瘋了嗎?還是…耳朵…聾了……狼…都…沒…影了,你還一直…拖著…我跑?”
藥力本來就維持不了太久,受了傷的狼清醒了,自然會養傷要緊,不會再追。
陶蓉折斷一根掛臉的尖刺,目視遠處漆黑一片的泥地,沒有說話。
這裡土壤肥沃,草木都比彆處生長的茂盛。
四周,有很濃重的血腥味。
陶蓉還記得,蛇妖把她叼在嘴裡逃進山裡時,那些對她們窮追不舍的修士,也隨之追來。
可就是在這座山聽見了狼嚎聲,修士被迫中斷,傳來了打鬥聲。
“我…好疼,我要…回去……阿朗哥…錦哥哥…嗚嗚嗚”
少女發軟的腿在發抖,鞋底泥濘不堪,一張蒼白小臉熱汗混著淚眼,秀挺的鼻尖通紅,哭聲既酸澀又委屈。
少女這張臉,長得和蘇靈玉一模一樣,陶蓉看不慣。
看到她這種哭得涕泗橫流的模樣,陶蓉彎下身,去查看她捂著的右腳。
掀起裙擺,拉下羅襪,腳踝腫的像個包子,紅得發紫,碰一下對方就喊疼。
“嗚嗚嗚……還有腳底,也好疼,我…從來…就沒有…遇到…這種事。”
“好…疼啊……我……我要回去……我要阿朗哥…嗝。”
少女哭得嗓音發啞,還忍不住打了個哭嗝。
陶蓉微微撇眉,效果已經達到,看到這人受了難就行,暫不能動手殺了她,所以,待會還是將她背回去吧。
“小姐,我也休息一會,待會就背你回去。”
陶蓉轉了個身,坐了下來,抬手一按地上的黑泥,手下觸感異常怪異。
她探到鼻息,嗅了嗅。
指尖,是混著血腥味的黑泥。
陶蓉環顧四周,空氣陰森無比,涼氣侵體,少女漆黑的眼注視著某個樹葉竄動的方向,有所狐疑。
錦雛講過,人死後,都是有魂魄的,尤其是那些慘死的人,死後會化作厲鬼,四處遊行。
修士也不例外,不過,若在這隱世山裡被殺,想必魂魄要麼被絞殺殆儘,要麼很有可能……會被拘在一方。
陶蓉在此警戒了小半會,手腳冰涼,胸口像是被重物壓迫一般沉重,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束縛,渾身都不舒服。
她轉眸看了一眼身旁漸漸止住哭聲的螢螢,少女抱著膝蓋,神情疲軟,哭累了自然控製不住昏昏欲睡。
少女身上穿得是獨眼怪從某個女修士芥子袋中搜刮的雲織,身上應還有辟邪的法寶,雖然在山裡生活,但未遭饑饉洪澇之患,亦無饑寒之虞,這麼多年安逸度日,手上兩個繭子都沒有……她才不會感到半分涼意。
今日跑這一遭,或許是這山裡的小仙子,遭受過的最大苦累了。
陶蓉唇角露出幾分自嘲來。
歇息足了,她起身,俯視腳邊的人,“小姐,醒一醒,我背你回去。”
少女長睫如蟬翼般脆弱地顫了顫,她睜開眼,扶著樹乾軟綿綿起身。
“嘶…”
一路來,陶蓉對她起不了殺心,帶她出來溜也是儘量躲開、撥開荊棘和狂草,螢螢雖然崴了一腳,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