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毫不猶豫地回答了艾麗卡的問題。
“這是個好機會，你應該接受。”
有什麼理由拒絕這樣的提議呢？
成為光輝騎士的弟子，這可能是她一生中不會再有的機遇。
“你也這麼認為嗎？”
然而，艾麗卡的臉上依舊帶著猶豫。
看起來她似乎並不特彆渴望這種迅速提升地位的機會。
當然，這是她的人生，她的選擇，但如果我是她，我會毫不猶豫地接受。
“你不是很想成為聖騎士嗎？”
“也不是不想，隻是找不到意義所在。”
“你說過你想成為一名修女。這麼看來，修女和聖騎士之間並沒有太大的區彆。”
艾麗卡猶豫了一會兒，然後同意了。
“嗯，也對。但是，如果成為那個人的弟子，我就得離開這個修道院了。”
“啊，你是舍不得離開朋友，去彆的地方嗎？”
“不……離開那些家夥沒關係。我隻是不想離開修道院。”
雖然這麼說，但這似乎是最主要的原因。
她是不是因為想要從我這裡聽到某個特定的答案，才向我講述這個故事呢？
我在修道院的這段時間裡，和她僅限於相遇時的問候。我們的關係有那麼親近嗎？
以至於她會來找我尋求建議？
“仔細考慮，做你想做的事。”
我是這樣告訴她的。
不過，我還是決定給她一個更真誠的回答。
“跟隨光輝騎士，見識更廣闊的世界是好的，留在這個修道院享受樸素的幸福也是好的。即使你選擇了後者，我認為拒絕這份好運也不愚蠢。畢竟，未來無人知曉，我們無法斷定哪個選擇會沒有遺憾。”
艾麗卡對我這番話咕噥著回答
“真是模棱兩可的答案。”
“畢竟是你的人生。而且不管我建議什麼，你大概也不會聽吧。”
她無法否認，沉默下來，隨後笑了起來。
“確實。總之，謝謝你。”
轉身欲離房間時，她回頭說道
“哦，還有，走的時候請打個招呼。我會麵帶微笑送你的。”
“不必了。”
“那我就去問坦尼神父了。還有，直到最後你都要隱瞞你在森林裡倒下的原因嗎？”
我不耐煩地揮了揮手。
“你快出去吧。”
“好吧。”
艾麗卡漫不經心地回答，再次走了出去。
我盯著緊閉的房門，繼續沉思。
————
“喂，如果她成了傑瑞爾閣下的弟子，就得離開修道院了吧？”
湯姆一邊心不在焉地擺弄著手中的杯子，一邊喃喃自語。
坐在一旁看書的赫倫聽到這話，合上書本，答道
“可能吧？我想她不會繼續留在我們的修道院裡，或許還會接到教皇的敕令。”
“嘿，教皇的敕令……那可是晉升的大好機會啊！但艾麗卡是怎麼回事？要是我，傑瑞爾閣下一開口，我早就跪下磕頭了。”
“這不是明擺著嗎？那個女孩有想要那種東西的性格嗎？”
“是沒錯，但我沒想到會這麼嚴重。有時候我根本不懂她在想什麼。”
湯姆靠在椅子上，發出了不滿和挫敗的歎息。
赫倫看著湯姆的樣子，問道
“但你真的無所謂嗎？”
“什麼？你在說什麼？”
“如果艾麗卡真的成了傑瑞爾騎士的弟子，離開了修道院，你不在乎嗎？”
“怎麼會？那樣的話，我求之不得。你以為我會嫉妒她不成？”
“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
湯姆拿著水杯，歎了口氣，送到嘴邊。
“你喜歡艾麗卡，對吧？”
赫倫接著說的話，讓湯姆把正在喝的水噴了出來。
湯姆咳嗽著，發出哢哢的聲音，一臉茫然地看著赫倫。
“什、什麼、什麼啊？誰喜歡誰？我、我喜歡她？誰會喜歡像她那樣固執的女孩啊？”
“湯姆。”
赫倫憐憫地看著他。
“除了艾麗卡，大家都看出來了。你以為你到現在都隱藏得很好嗎？所以，彆再逃避了，老實告訴我。你真的希望艾麗卡成為傑瑞爾閣下的弟子嗎？”
湯姆撓著頭，避開赫倫的目光。
已經三年了。
湯姆、赫倫和艾麗卡幾乎是同時進入羅貝裡奧修道院的。
湯姆和赫倫因戰爭失去了家人，而艾麗卡則因惡魔的肆虐成為了孤兒。
剛到修道院時，他們對自己的處境感到絕望，忙於相互適應。
但經過一段時間的爭執與磨合，三人漸漸變得親密無間，自然而然地聚在了一起。
正如赫倫所說，湯姆對艾麗卡抱有感情。
他以為自己藏得很好，但實際上，除了對這類事情毫無察覺的艾麗卡，其他人都心知肚明。
長時間的沉默後，湯姆無奈地說道
“我都說了，我希望如此。”
“……”
“當然。艾麗卡不想離開修道院。但我希望她能認真考慮接受傑瑞爾閣下的提議。這樣，她就不會永遠被困在這個偏遠的修道院裡。她有潛力成為比現在更偉大的人。”
湯姆的話真誠無偽，不含絲毫虛假。
因為這點私心就阻礙珍貴朋友的前程，對他來說是難以想象的。
赫倫搖了搖頭。
“她從一開始就不要那樣的生活。”
“也許現在不要。但將來的事誰能說準？她不討厭成為聖騎士，隻是覺得沒有成為聖騎士的理由。你真的希望艾麗卡拒絕這個提議嗎？”
“當然不是。我和你一樣感到焦躁。”
“要不要讓其他修女幫忙勸勸？也許會有反效果？”一人提議道。
“開玩笑呢？算了吧，”另一人回應。
他們還沒把傑瑞爾的提議告訴修道院裡的其他人，因為他們了解艾麗卡的固執。
一旦被其他人知道，整個修道院可能會鬨翻天，大家很可能會集體施壓，讓她接受提議。
如果事態變得太大，她可能會直接拒絕，不再考慮。
“我們還有幾天時間，這段時間裡努力說服她吧。但她若心意已決，我們也無計可施。”
湯姆點頭說道。
“如果她非走不可，那我就向她表白。”他又補充了一句。
赫倫驚訝地張大了嘴。
“突然來這一出？認真的？”
姆回答，“那時候說最好。如果她當真了，又拒絕了我，那我也乾脆死了算了。”
湯姆伸了個懶腰，說
“時間差不多了，去吃晚飯吧。”
夕陽西下，天空被染上了緋紅。
兩人結束了對話，走出房間。
離開建築，準備找到艾麗卡一起前往餐廳的湯姆和赫倫，在院子裡看到幾個同伴聚在一起。
其中，他們看到一個鼻青臉腫的男孩，便走了過去。
“喂，發生什麼事了？馬特，你怎麼搞成這樣？跟誰打架了嗎？”
受傷的男孩被周圍的孩童安慰著。
另一個女孩代替受傷的男孩解釋了情況。
“他和雷克斯打起來了。那個混蛋挑事，又找他打架。”
即使沒有詳細的說明，湯姆和赫倫也能大致猜到情況。
之前打斷馬特鼻子的男孩就是雷克斯。
由於他仍然無法融入修道院的孩子們之中，總是挑起與其他孩子的衝突。
赫倫檢查著男孩的傷口，問道
“雷克斯呢？”
“被我好好教訓一頓後跑了。真是個沒用的家夥。”
男孩說著，似乎還很氣憤。
這時，另一個男孩開口了。
“雷克斯跑進了修道院後麵的森林裡。”
“什麼？去那裡乾嘛？”
“不知道。我們現在正討論該怎麼辦。”
修道院後麵的森林，之前有幾個神父和騎士在那裡失蹤。
由於謠傳深處有未知的怪物居住，修道院的人很少去那裡。
“隨他去吧，那個混賬。他害怕了自然會出來的。”
湯姆皺著眉頭，望著修道院後麵的森林說道。
“先去洗臉吧。我去找他一次，你們安靜點。”
“什麼？算了。”
“萬一他不回來呢？天已經快黑了。而且前不久艾麗卡才打斷了他的鼻子，要是被修女們知道了，這次不會輕易放過她的。”
還是趁麻煩變大之前，趕緊找到雷克斯帶回來為好。
赫倫說
“我和你一起去。”
“沒事。你去找艾麗卡，先和他們去餐廳吧。很快的。”
沒等赫倫和其他孩子再說什麼，湯姆立刻轉身向修道院後的森林跑去。
“反正那個小子雷克斯……”
最近來到修道院的雷克斯，仍舊未能很好地適應這裡的生活。
湯姆初來乍到時和雷克斯相似，所以能理解並寬容對待，但似乎隨著時間推移，麻煩越來越多。
覺得是時候正式處理一下這個問題了，湯姆毫不猶豫地走進了森林。
“跑到哪裡去了？”
因為關於怪物的傳言隻是謠言，失蹤也隻是過去的事件，所以並沒有真正的恐懼。
事實上，湯姆、赫倫和艾麗卡在神父們不知情的情況下，曾趁著白天偷偷來過這片森林幾次。
既然雷克斯不可能深入森林太遠，湯姆就在森林邊緣搜索。
他必須在天黑之前找到雷克斯。
“……”
徘徊了一會，終於有東西映入眼簾。
從茂密灌木叢中突兀伸出的一條腿。
湯姆立刻意識到那是雷克斯的腿，心裡既鬆了口氣又有些疑惑。
他急忙走近查看，說道
“雷克斯，你這個瘋子！在這裡乾什麼？”
湯姆撥開灌木叢，走了進去。
但眼前展開的景象讓他愣住了。
“嗯？”
附近突如其來的響動讓湯姆轉過頭去。
他的臉色漸漸變得蒼白。
直到第二天早晨，湯姆和雷克斯都沒有從森林裡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