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驅逐之戰(上)(1 / 2)

求惡之源 土狗逆襲 7206 字 5個月前

此時的中原雖透著一片祥和之氣,但那向來隔開了北桑和中原的黔蒙山脈,被憂桑部落的庶出小王子薩斯裘因以通商的名義開鑿了出來。

薩斯裘因是憂桑王五個孩子中的第四子,母親原是憂桑王帳內的一名煮茶女,地位處於最底端,所以薩斯裘因就算是位王子,也是一位空有王子的名頭,但實際地位還不如一個十分得寵的奴婢。

在薩斯裘因出生之時,那個煮茶女便被憂桑王賜死,他從小是跟著奶媽長大的。

奶媽是個性情刁鑽且尖酸刻薄的惡人樣子,常給薩斯裘因吃冷茶冷飯,米飯通常是昨日廚房中剩下的二等米飯,像這種米飯都是留給那些忙著灑掃換洗活計的低等婢女和男仆們用的。

薩斯裘因的衣服也穿的不太利索,夏天裡還好,熱了可以脫了那厚重的衣服,冬日裡就沒那麼幸福了,奶娘總是會忘記及時將夏季常服換成冬季棉服,使得薩斯裘因總是先要凍上半個月,然後才能穿上緩和的冬季棉服,而這好不容易讓奶媽換上的冬季棉服還缺斤少兩,捉襟見肘的。

對於這些遭遇,還隻是薩斯裘因所遭到虐待的冰山一角,吃不飽穿不暖已經是極其渺小的事情了。

因著身體弱小,總是磕磕碰碰,而這些傷表麵上被定義為自己的一個不小心,但其實到底是怎麼受的傷,營帳內大大小小的奴婢心裡都明鏡似的,但他這種娘死了,爹又不管的,隻能自己受著。

身體上的傷,早晚是會痊愈的,而籠罩在薩斯裘因心理上的陰影,總是揮之不去,那些冷落,怠慢,無視,甚至是輕藐,都像一把無情又鋒利的雪刀,刮在他的心上,就算他早已習慣了這種冷漠的人間,但多少還是感到絕望。

薩斯裘因還是有自己的排解方式的。

他總是喜歡跑到原野上發呆,他躺在厚厚的草地上,旁邊跟著一條如他一般殘破不堪的大黃狗,這條黃狗看起來都沒有流浪狗的體格壯,但好在它有個主人,它有歸宿,雖然它的主人其實自身難保。

烏蒙鳥在北桑這個地界算是神鳥,它也是北桑國鳥,可馴養,馴養之後奴性特征很明顯,會隨主人的性格行事,主人是個溫順的,它就是溫順的,主人要是個張揚的,它就是張揚的,主人或是個暴戾殘忍的,它就是個暴戾殘忍的。

薩斯裘因這一日發呆的時間尤其長,不知道的人以為他已經在這風景如畫,溫暖如春的天地間夢周公去了,但是大黃狗知道,薩斯裘因絕不會在這原野上一夢周公,有些烏蒙鳥會將長時間躺在地上不動的人,視為死人,從而啃食他們的肉。

此刻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麼,這長時間的不動彈,自然讓烏蒙鳥以為眼前這個人已經是個不能動彈的死人了。

隻見一隻揮著巨大翅膀的烏蒙鳥,直直的朝著薩斯裘因俯衝而來,薩斯裘因好像沒有看見一般,依舊一動未動。

旁邊的大黃狗用力的吼叫著,替自己的主人急得直跳腳,但還是未能讓薩斯裘因動一下,直到烏蒙鳥飛到薩斯裘因胸脯上,開始啄薩斯裘因臉皮上的肉,也依舊不見薩斯裘因有什麼自救的舉動,而那隻大黃狗,挺著他那乾癟的身軀跟烏蒙鳥鬥法,誓要保護自己的主人,幾下之後,不出意外的敗下陣來。

薩斯裘因,他或許是在求死。

他總像是認命了一般,從不主動為自己爭取什麼,唯唯諾諾的性子,任人宰割的等待著哪一天死在誰的鞭下,或者大刀之下。

這一日他想著,死在烏蒙鳥之下或許也是件不錯的選擇。

他何其悲苦的命運,竟要結束在象征著長壽的烏蒙鳥之下,你看,連死都這般諷刺。

但,一記鞭子劃破長空,落在了正在啄薩斯裘因的烏蒙鳥身上,烏蒙鳥的叫聲比那記鞭子的聲音高出了十幾個音,逃也似的從薩斯裘因的身上飛跳開,想要朝揮鞭之人飛去好尋求安慰,可它的主人剛剛才給了它一記鞭子,所以烏蒙鳥又躊躇著不敢靠近了。

這一記鞭子,總算是,將薩斯裘因喚醒了,大黃狗高興的在薩斯裘因臉上舔來舔去,薩斯裘因掙脫大黃狗,看向了來人。

那是一道倩麗的身影,白皙的皮膚下透著滋潤的紅,眼睛裡透著堅毅的目光,使薩斯裘因一時間竟做出了挪不開眼的失禮舉動。

那名女人叫道“尋死嗎?彆死在我的烏蒙之下!”

薩斯裘因不知是哪裡來的怒氣,許是因為眼前這個女人太美麗了,而自己剛剛的樣子又是那般的懦弱和無用,他惱羞成怒道“我從沒在憂桑見過你,你是哪裡來的人?”

那女人臉上透過不自然的表情,但語氣還是同樣的強硬“憂桑怎麼了,早晚我父王會收了你們憂桑,一統北桑”

薩斯裘因知道了,他那聰明的腦袋瓜,一猜就知道了眼前這個女人是渠桑部落的人。

但不知為什麼,薩斯裘因對著這個敵對陣營裡的女人,一點也恨不起來“你是渠桑人?你叫什麼名字?是怎麼到這裡來的?“

那個女人說“我?叫阿納依若,我說了,我父王會收了你們憂桑,既然早晚都要收了你們憂桑,我提前過來探探路有什麼問題?”

薩斯裘因緊接著說“你是不知道回去的路了吧?”

這回阿納依若徹底不說話了,薩斯裘因見對方不說話,也不想為難她,指了指西麵隆起來的陡坡“繞過去,就是西麵,剩下的路,我也不知道,你走吧!”

阿納依若猶疑著,做了幾分鐘的心理鬥爭,最後說“你還要死嗎?”

薩斯裘因搖搖頭,不說話。

阿納依若點了點頭,突然心裡生出了一絲不舍之情,沒原由的可憐眼前這個瘦弱蒼白的少年。但眼見著日落西山,阿納依若必須趕回渠桑,否則渠桑王不僅要怪罪,就連洛淵也會擔上放她野遊的責。

而且渠桑人在憂桑的地界,絕不安全。

又過了幾日,確切的說,是過了許多日,薩斯裘因不再有求死的念頭,他變得開朗了許多,就連身邊的大黃狗搖尾巴的次數都比往常多了起來。

沒人知道是因為什麼,唯一能覺得異常的是,薩斯裘因去原野上發呆的行為,與日俱增。

某一天,薩斯裘因像突然開了竅,麵龐變得冷峻,決然的走到憂桑王的大帳之外,竟突然要求見他的父王。

這在往常的日子裡是絕對不會出現的情況,以往他甚至不會想要靠近他父王的營帳,在他心裡,他對父王的感情還不如一隻時常來蹭他單薄衣衫下那個瘦弱雙腿的狗,他會摸一摸那隻狗的頭,以表示出自己對這隻狗動的惻隱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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