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時。”
夏日天長,四點還像大白天一樣。
距離蘿嬋回來還有一段時間,欒槿拂袖道:“待趙壇主的人回到壇中,直接將他們帶去猛虎壇。”
猛虎壇,乃浮生壇用來刑訊逼供的地方,入了虎穴,怎可以全身而退?
不知道最老謀深算的趙壇主,能給他帶來什麼驚喜。
他們浮生壇雖然不再招惹武林正派,但黑吃黑還是樂意奉陪的。
蘭門地處燕郊城,那風景秀麗,蘿嬋應當會喜歡,一年帶她去玩幾次也好。
……
話說回一個時辰後,蘿嬋望著屋裡的空巢聖主,不自覺地笑了出來。
“若是知道阿槿今日這麼早回來,我便也快些往回走。”
欒槿看了眼亭山,那意思就是,往後我要早回來,你記得告訴夫人。
蘿嬋快步走進去,有壇生們在,她也不好太親近,隻握了握欒槿的手,說道:“阿槿給我做的罩布十分好用。”
欒槿還真沒想到,他心裡小九九的產物,真的能派上用場。
那罩子裡蘊含的意思,就如司馬昭之心,明眼人一看就懂。
“如此甚好。”
蘿嬋也不戳破他,隻靠近他的耳邊悄聲道:“壇中傷患,在我眼中不過是千奇百怪的傷口罷了,隻有阿槿你,在我眼裡才是一具鮮活的軀體。”
說完,蘿嬋笑著坐回椅子上,對明圖道:“擺菜。”
既然人家吃醋了,她就得給點甜的。
欒槿望著眼前活靈活現的人兒,說了句:“你今天累嗎?”
蘿嬋:……是不是這句話,已經成了他倆的暗號了?
蘿嬋笑眯眯地道:“精力充沛。”
欒槿就想著,用完了飯,直接沐浴吧。
誰知蘿嬋道:“飯後阿槿陪我下幾盤棋吧,今日精神足,不想早睡。”
欒槿:……
蘿嬋慢悠悠地吃完了飯,全當沒看見欒槿眼神裡的暗示,讓雙梅快速備好了棋。
欒槿麵無表情的臉上愣是流露出了一種滄桑,讓蘿嬋笑得合不攏嘴。
明圖等人:夫人究竟在笑什麼?他們全然沒線索。
欒槿心想,他便讓她幾子,早下完早回床。
蘿嬋怎能看不懂他的心思,拿起棋子便道:“阿槿若能贏了我,我便早些歇息。我這人啊,最不喜歡輸棋了,一輸就全然沒了興致。”
欒槿眉峰微展,道:“一言九鼎?”
蘿嬋垂眸,唇畔帶笑道:“落語成釘。”
蘿嬋和欒槿兩個,一個是假木頭,一個是真狐狸,下起棋來,可謂是針鋒相對,難分伯仲。
棋子都快下沒了,也沒有一方露出贏相。
明圖和亭山一開始還認真站崗,後來就被吸進了棋裡,拔不出來了。
他們還真沒見過,他家聖主都下這麼多子了,居然還沒分出勝負。
欒槿望著局勢道:“不愧是嬋兒。”
蘿嬋捂唇道:“彼此彼此,不愧是阿槿。”
越是了解對方,兩人的心便離得越近,男女之情之外,倒生出了點知己的味道。
既然分不出勝負,隻能再來一局。
蘿嬋收了棋子道:“今日與阿槿一局,其中樂趣堪比往日十餘局,今日便以平局終了如何?”
欒槿自然讚成,下一秒就道:“沐浴吧。”
心心念念的沐浴淨身後,欒槿抱著他的小狐狸,大步流星地回了窩。
月上中天,蘿嬋讓欒槿轉過去,借著月光打量他的後背,朱瑾花無聲綻放,美得動人心魄。
仰起頸,蘿嬋在花瓣旁嗦出了一個小紅點,就像天上落下的石榴籽,不小心混入了花瓣中。
欒槿並不喜歡他的雕青,老聖女那點算計,他心中怎能不知曉?
他還曾想過,要不要用烙鐵,將這雕青都烙去。
但他的小妻子似乎很喜歡這雕青,又是咬又是嗦,連帶著讓他也少了些厭惡。
“初來的夜裡,我第一次見到阿槿背上的雕青,你猜我下意識地想做什麼?”
“什麼?”
蘿嬋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裡流淌,她笑著道:“我想嗅一嗅,這花香能不能襯得上這朱瑾的美。”
欒槿:“怕是隻能嗅到一身的汗味。”
蘿嬋將臉貼在他的後背上,用手指細細描繪花瓣的邊緣,道:“若是可以,真想讓你自己嗅嗅,這味道有多香。”
她即使用朱瑾泡澡,泡出來的味道也太過女兒家。
不像欒槿身上的朱瑾香,裹著淡淡的血痕,凜冽又豔麗。
欒槿不知她心中所想,隻覺得她的嗅覺與他大相徑庭,便道:“本座的嗅覺,是否惡化了?”
蘿嬋:“……沒有,你的嗅覺好轉了不少。”
這事兒跟嗅覺沒關係,八成是情商的問題,她也治不了。
情話情話,情人間的胡言亂語罷了,這孩子怎麼老較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