欒槿便給她當起了翻譯:“這句是在說‘人已出現,身上帶著一柄劍’……‘不宜單獨行動,應四人從四個方位合力斬殺’……‘不能留活口’……‘胳膊已經斷了,乘勝追擊’……”
蘿嬋:……
她感覺自己在聽犯罪實錄。
不是,這才藝表演這麼彆具一格嗎?
很快,蘿嬋便發現,浮生壇的這些人,平時正經八百的,像個訓練有素的殺手,玩起來就喜歡湊熱鬨。
不知從哪兒又冒出來了一段鳥鳴,緊接著,第一隻,第三隻……眨眼之間,這片空地上就迅速建起了一個“動植物樂園”。
裡麵的鳥兒像到了發青期一樣,扯著嗓子啼鳴。
天空中黑影飛過,竟是把真的鳥兒都引了過來。眾人一看,叫得更歡了。
欒槿眯著眼睛打量了鳥兒半晌,右手在空中一劃,隨著霸道的強風,這隻鳥兒就被薅到了他的掌心裡。
蘿嬋左右看了看,這隻鳥,怎麼這麼眼熟啊?
胖胖的身子,黑豆似的小眼睛,待鳥兒的目光對上了蘿嬋,小東西似乎也是一愣。
話說當日蘿嬋將鳥放生了之後,這鳥兒也沒飛遠,就在這後山住了下來,好巧不巧的,又被欒槿給抓到了。
蘿嬋點了點它的小腦袋:“你啊,真是不長記性。”
上次你是怎麼被抓的?不就是因為你欠兒,非得繞著轎子飛嗎?
如出一轍,這次也是因為欠兒,想看看哪來的這麼群瘋鳥,結果又被抓了。一個人,不能兩次栽在同一個坑裡,但這隻笨鳥可以。蘿嬋玩了一會,便把它給放了。
“百鳥朝鳴,倒是個好兆頭。”欒槿望著蘿嬋說道。
百鳥朝鳴,引申義就是百鳥朝鳳。
平頭百姓,是萬萬不敢私底下用皇家的事兒來打趣的。
蘿嬋笑了笑,湊到他耳邊小聲道:“執手江湖,可比做皇帝老兒快活。皇帝每日勞心勞力,比咱們祝壇主的頭發也多不了多少。”
欒槿握了握她的手:“嬋兒所言極是。”
他的嬋兒也是藝高人膽大,沒什麼忌諱。
雖然連蘿嬋都不知道,她這個“藝”是高在哪兒……
等壇生表演完了口技,蘿嬋又被動欣賞了一些對心臟著實不太好的才藝表演。
什麼口吞暗器,就連牙縫裡都藏著針……
蘿嬋趕緊扒開欒槿的嘴仔細看了看,可彆哪天吃胭脂的時候,再把她的舌頭給片了。
欒槿任由她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才說道:“本座不用暗器。”
等才藝表演都結束了,天色也逐漸暗了下來,紫灰色的雲層布滿天幕,望著遠處猶如棉絮般的夕陽,蘿嬋說道:“明年我們再來。”
欒槿從後麵摟著她,沉聲道:“每年都來。”
蘿嬋還沒品夠這溫情時刻,就聽欒槿道:“嬋兒若是吃飽了,便進賬聽本座吹笛子?”
蘿嬋:“……嗯,先去河邊洗洗吧。”
正經事他是一點都沒忘。
夫妻倆河邊戲水,帳中吹笛,那笛音輕快,愣是吹了一曲又一曲,伴隨著陣陣靈動的金鈴,宛如相互追逐的鳥兒。
離兩人帳子很遠的壇生們也聽到了響動,不由得感慨:聖主和夫人真是有情趣,月黑風高的,就在那鼓弄樂器,還成宿成宿的,真是雅興!
話說回這日晌午,昕兒正在屋裡來回的踱步。
昕兒自從來了浮生壇,就如進了無口井,斷絕了所有與外麵的消息。她倒是想給趙壇主傳信,可她既出不去,每天半夜也沒有信鴿從西南角飛來。
趙壇主的信鴿,除了那隻黑的,其餘的都被宰了,加了點紅棗,進了蘿嬋的肚子。
今天好不容易遇到了千載難逢的機會,壇中□□成的人都去秋獵了,她現在不偷偷出壇,還等待何時?
昕兒下定決心,揣好了密信,剛走出門,就遇到了欒鬆。
欒鬆看了看她:“你沒去秋獵?”
昕兒穩下心神道:“你不去,我去了有什麼意思?”
欒鬆點點頭:“那行,你過來幫我算賬吧。”
昕兒:“……”
見昕兒不動,欒鬆疑惑道:“怎麼了?”
昕兒:“……沒事,我跟你去。”
趕緊算完趕緊撤!也怪她出來的時候不對,怎麼一出來就遇上欒鬆了?
說起欒鬆,昕兒又是一肚子火,還不知道跟誰發。
她入壇前聽的一切,都與事實嚴重不符。
趙壇主說欒槿有病,尤其是目力,等到了秋日,就與睜眼瞎沒什麼區彆了。
前兩天,昕兒在長廊裡踩點,偶然遇到了散步的欒槿和蘿嬋,她便躲在了一旁,悄悄地觀察了片刻。
就見欒槿隨手抓了根草,漫不經心地往樹上一拋,軟趴趴的草瞬間變成了利器,精準的掃過枝頭,果實落下,穩穩地掉在了蘿嬋的手心裡。
昕兒當時就是一頭問號:這眼神還不好呢?武功還退步了?
欒槿要是睜眼瞎,那她這倆招子算什麼,五官用來湊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