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焦潤提著塑料袋,帶著新買的鞋走了。
腦海中,一個男人的低笑聲傳來,那聲音仿佛來自於地獄的深淵,形成了環繞式立體音響效果,在焦潤的腦中來回回蕩。
“既已出口相勸,為何不告訴他實話?”
焦潤麵色如常的向前走,身旁路過的人根本看不出來她的異樣。
她在腦中回道:“並不是所有人都相信世上有鬼。”
當然,她上輩子也不信,是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
男人的聲音帶著笑意道:“可你明明看見了。”
焦潤一進門就看見了,一個女人站在鞋旁邊,上半身是白色襯衣,下半身是一條長褲,若不是她突然將身體扭成了一百八十度,大頭朝下,眼珠凸出地盯著那雙鞋看,焦潤還真不知道她是一隻鬼。
再看女鬼光溜溜的腳丫子,焦潤就明白了,估計這女鬼死之前被脫了鞋,變成了鬼也一直惦記著,就跟著來了。
死人的東西拿不得,人都死了,還不讓它走個利落,實屬損陰德。
焦潤:“她身上沒有怨氣戾氣,就算不管她,過不了幾天就會被無常帶走。”
男人又笑了,笑聲中帶著滿滿的惡意道:“這可說不準,普通鬼魂若是有了執障,與惡鬼就隻有一步之遙了。說不定就因為你這一念之差,害那鞋店老板丟了性命。”
一片黑暗之中,男人徐徐踏步走了出來,現出了潔白如玉的腳背。
他穿著一件古裝電視劇裡才會用的黑色對襟長袍,衣襟鬆散,露出一片白皙的胸膛,及腰長發無拘無束地披散著,淡淡的煙霧圍繞著他,撥開雲霧,裡麵是一張鬼斧神工雕刻出來的好相貌。
長眉入鬢,鼻梁高挺,薄唇上挑,如此濃豔的好相貌,偏偏隱匿了一顆世間至惡的壞心腸。
焦潤已經習慣了他的出場方式,自從他“寄宿”到了這個軀體中,就總是喜歡在她的腦海裡搞舞台效果,不是打一束綠光,就是變出來一堆乾冰似的煙霧。
很像八|九十年代唱跳歌手們喜歡的舞台氛圍,乾冰配彩燈,就差倆個精神小夥給他配舞了。
男人輕啟薄唇,用盅惑的聲音道:“隻要你乖乖聽我的話,我就幫你解決掉那隻女鬼,以絕後患如何?”
焦潤沒搭話,將鞋送回堆滿了半成品紙花和半成品陰間大彆墅的家,拿著小手機和錢包出了門。
等了許久也沒聽到焦潤的回話,男人挑起眉梢,冷聲道:“焦潤,本王在與你說話。”
嗯,一自稱“本王”,就說明這鬼又沒有耐性了。
走進小巷,焦潤掏出煙,背過身點燃。
畢竟是架空的世界,這裡沒有一種她熟悉的煙名,不是中南山,七匹狗,就是666……就連她用的手機,都是諾亞亞。
焦潤淡淡地呼出了一口煙,情緒沒有絲毫波動地道:“冥添,我們認識也不是一兩天了,你覺得我會答應嗎?”
冥添眯了下眼睛,如焦潤所說,如果她一口答應,冥添反而會起疑心,覺得哪裡有詐。
焦潤一邊抽煙一邊往店裡走,冥添席地而坐,說是“地”,其實是焦潤三魂七魄中的一塊平流空間。
隨著焦潤再一次吸氣,冥添眉頭皺起,厲聲道:“把這東西掐了!”
焦潤慢悠悠地吐氣,輕飄飄地道:“這是我的身體,我有自主支配權,旁人,不,就算你是鬼,也輪不到你管。”
自從他倆同體成契,冥添借住進來開始,他就隻能被動的感受焦潤的一切。
焦潤抽煙,他喉嚨疼,焦潤吃辣的,他胃腸疼,焦潤蒸桑拿,他神魂都開始發汗了……
可冥添沒有辦法,定了契,除非焦潤死,不然他出不了這個身體。
他也需要時間來恢複自己的實力,可他沒有想到,一覺醒來,居然過了幾千年!
彆說法力和鬼氣了,這個破地方連鬼怪都不可以亂說了,焦潤還很輕蔑地告訴過他:建國之後不可以成精,你本身就屬於曆史遺留問題。
等他從焦潤的殼子裡蹦出來,恢複實力時,焦潤至少都死了幾十年了!他還怎麼報今日之恥?
所以最快的途徑就是,讓焦潤做儘壞事,等三魂七魄都壞透了,他就可以將她的魂魄全部吞噬,鳩占鵲巢,占據這具身體的主動權,去快速吞噬其他冤魂厲鬼。
這樣,不出百年,他又可以恢複到自己的巔峰,好好讓這個世界的人感受一下“鬼”的恐怖。
可不是那種大半夜躲在廁所裡嚇唬人,或者是那種站在背後一眼不發的安靜鬼。那是鬼嗎?那就是廢物!
可惜,他遇到了一個軟硬不吃的焦潤。
焦潤本人也很想歎氣,她本來努力工作,認真生活,好不容易搞完了一個項目,可以休長假出去玩了。
連酒店和機票都訂好了,結果呢?
她隻不過在飛機上睡了一覺,一睜眼,房子、車子都沒了不說,她還成了一個傻子!
她還清楚的記得,那天她被一聲“……急急如律令!”的大吼吵醒,起身就想看看是不是有精神病在飛機上做法。
這可不是平地,是萬丈高空,少有個閃失,可是要全飛機人一起玩命的。
必須把這種人綁起來,這可比氣流恐怖多了,完全是不可預測的人為隱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