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樓深處的校舍廁所是整間學校的禁區,廁所對麵有一扇窗,外麵的綠植枝葉繁茂,將整扇窗戶大麵積的遮擋,隻有少量的光線能從枝葉間照射進來,走廊的深處即使是白天也顯得有些陰暗。
廁所門半新不舊,木質的門上嵌著一個不鏽鋼的門把手,應該是好久沒人來過了,上麵落了一層的灰。
焦潤沒帶紙,打開廁所對麵的窗戶,薅下來了一把葉子,將就著擦了擦把手上的灰,旋轉把手,打開了廁所的門。
廁所裡麵沒開燈,牆的儘頭有扇窗戶,因為麵朝北,所以沒有什麼陽光。
焦潤左右看了看,並沒有看到什麼可疑的鬼影,左側的牆上有開關,焦潤按下燈的按鈕,廁所裡立刻亮堂了起來。
許久沒有人使用,廁所裡沒有什麼怪味,飄蕩的都是潮氣和下水道的氣味。廁所裡麵有三個隔斷間,兩個洗手池的上方掛著兩麵鏡子,鏡子很久沒擦,上麵也落滿了灰,人臉照起來有些模糊。
看見地上有張黃紙,焦潤走過去撿起來,上麵寫了一串符咒,估計是前兩個同行落下的。不知道鬼能不能看懂,反正她這個活人是看不明白。
“冥添,這上麵寫的什麼?”
冥添嗤笑道:“雕蟲小技,畫符之人沒有法力,這東西就如一張紙,沒有任何作用。”
焦潤抬頭看了看天花板,除了燈泡,什麼都沒有。
“你能感覺出來有沒有鬼嗎?”
冥添頷首:“有。”
不在外麵,也不在天花板,那隻能在廁所隔間裡了。
焦潤走過去,側著身子,輕輕打開第一扇門,以防這鬼突然間跳出來,她好隨時後退。
“嘎吱——”一聲,土黃色的門被拉開,裡麵除了一個蹲廁和水箱,裡麵空空蕩蕩。
焦潤合上第一扇門,剛要打開第二扇,就聽冥添道:“丫頭,看上麵。”
焦潤抬頭,就見一個身穿白色連衣裙的女人,正從第二間廁所的上方,往第一間廁所裡麵爬。
女人的長發遮臉,手臂肌膚呈現青白色,爬的時候躡手躡腳,好像不想讓焦潤發現,她在轉移陣地。
“白色衣服不禁臟,上麵應該都是灰,彆爬了,你下來,咱倆說會兒話。”
聽見焦潤的聲音,女人一顫,隨即大聲叫喊了起來:“啊!!”
她一邊叫一邊爬,腳掌一打滑,就摔進了第一個廁所裡,還好是鬼,要不然摔這麼一跤,她就算腦殼不碎,蹲便池也得碎。
焦潤打開第一扇門,就見女鬼大頭朝下摔在了蹲便池裡,正從排水口裡麵往外拽頭。
看她半天被抽出來,焦潤就抱住她的腰,觸感跟摸她奶奶的時候一樣,涼涼滑滑的,幸好有衣服隔著,要不使不上來勁兒。
女鬼的腦袋終於拔了出來,她肩膀一抖一抖的,低著水淋淋的腦袋,可憐兮兮地坐在地上。
焦潤打開水龍頭,對她道:“過來衝衝,還有你的長頭發,彆往臉上按了!都是下水道的水!”
過了好半天,女鬼慢吞吞地抬起了頭,焦潤這才看到了她的臉。
要不是焦潤心裡素質好,她多半得叫出聲來。
焦潤看過的鬼也不少了,從每天都會見到的長舌鬼,到去醫院接死者時看過的各種亡魂,甚至有些將死之人的鬼魂,臨死之前都會在走廊裡亂逛。
有的眼睛凸出,有的腹腔被開了個大口子,走路的時候腸子在腳邊拖著,經常被路過的人踩到腸子。
但都沒有這個女鬼的相貌有衝擊性。
廁所女鬼的臉部輪廓基本看不出來了,原本應該是鼻子的地方開了一個大洞,一隻眼睛垂在眼眶下,另一隻眼睛脫離了眼眶,可能是強行塞進去的,在眼眶裡麵像玻璃球一樣來回亂晃。
上嘴唇缺失,露出的一口牙也破破爛爛,臉頰上多處破損,可以這麼說,如果不是衣服和長頭發,分不出來這究竟是不是個人。
女鬼哆哆嗦嗦地捂著自己的臉站了起來,小聲道:“我不想洗臉。”
焦潤:“不洗臉可以,你得洗洗頭發。”
女鬼似乎在小聲嘟囔,隻不過她沒有了嘴唇,看起來就是上下兩排牙在來回摩擦,張張合合。
“我,我上次洗臉,眼睛差點掉下水道裡,我不想洗臉。”
焦潤:“……那你剛才大頭朝下,眼睛怎麼沒掉下去呢?”
女鬼:“我爬上去之前,把,把眼睛塞腿裡了。”
焦潤:“嗯?什麼意思?你裙子下麵有兜嗎?”
女鬼眼睛似乎不敢看焦潤的方向,她在地上左右看了看,才慢悠悠地站了起來。
看到女鬼的全貌,焦潤眨了眨眼睛。
女鬼的身體並不算完整,焦潤方才將她□□的時候站在了後背,並沒有看到前方。
女鬼的大腿與小腿呈現一個不自然的角度,似乎是掰斷了之後,又重新接上的一樣,膝蓋骨卡在肉裡。
女鬼給她演示了一遍放眼睛的過程,將膝蓋骨摘下來,眼睛放進去,再將膝蓋骨插回肉裡,真正的隨身攜帶。
“我現在很難看吧。”女鬼不安地攪動手指,上牙咬著下嘴唇,眼神在地麵上遊離,就是不看焦潤的臉。
焦潤沒回答她,反問道:“你生前是做什麼工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