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風冷,躲在房間裡的士兵誰也不肯多探一下腦袋,劉封借著漆黑的夜色和遠處的火光,將鎧甲脫下來丟入樹叢之中,隻穿著一身夜行衣,駕輕就熟地來到大堂後。火把照耀,巡邏的士兵機械地走動著,劉封觀察片刻,來到北麵的花圃牆邊,翻身上牆,貓著身子從房簷上爬了過去,琉璃瓦略顯光滑,但也十分緊湊,不會發出任何聲
音。那些絲線就算布置在宮牆四周,甚至遠處的花園中,但劉封猜測房頂上應該不會有這些東西,那些鳥雀就能把這一切給破壞,其實隻要控製了宮牆四周,內部的監視便會
鬆懈許多。
在正堂的內院之中,並沒有護衛巡邏,顯然太後也不願意有人來打擾她的生活,更何況那些士兵如果在大堂內走動,多少也有些不方便。翻越屋脊,悄悄來到還亮著燭火的一排廂房,太後的房間在正北麵的,那裡卻是漆黑一片,劉封也不知道這麼多年過去,太後是不是搬到這邊來了,正思索著要不要窺探
的時候,卻發現遠處的院門打開,竟有一位三十上下的中年人陰沉著臉走了進來。
太後的宅院中忽然出現了一個男人,劉封不由心中一沉,一個念頭在腦海中閃過:太後暗中養了小情人?
但看這人麵目略顯狹長,細長的眼睛加上一對掃帚眉,略顯微縮,厚厚的嘴唇上留著一撇髭須,蒜頭鼻十分醒目,怎麼看也不是做麵首的料。而且這人的神色冷漠,行走之間甚至帶著幾分倨傲,走進院中更不見小心翼翼的謹慎,似乎對太後無所畏懼,這讓劉封更加疑惑起來,低伏在屋脊下的陰影中,悄悄觀察
。
剛走出房間的一名侍女看到那人,麵露懼怕之色,趕緊低下了頭,準備從側門離開,那人卻微哼一聲,問道:“太後可曾睡了?”
那侍女忙躬身答道:“回公子,太後這幾日心事重重,一直無法入眠,剛剛奴婢給她熬了蓮子羹,也是吃不下去。”
“嗯,”那人閉著嘴,從鼻孔裡微哼一聲,看也不看那侍女,背著手走向了那間廂房。
侍女看著那人的背影,一陣後怕,端著盤子趕緊離開了庭院。這個不速之客的出現,讓劉封更加意識到這永壽宮,早已經不是先前劉備活著的時候的永壽宮了,可能劉禪還在成都的時候,就已經發生了某些變化,隻是大家都忙著興
漢大業,領兵征戰,無論是諸葛亮還是劉封,都未曾注意到這裡的異常。
這人究竟是什麼來曆,經能夠說動太後讓劉永起兵,宮牆周圍那些絲線陷阱是否也是出自此人之手?
正猜測的時候,那人已經邁步走上了廂房的台階,在門口輕咳一聲,聲音卻變得溫和了許多,輕聲道:“母親可曾入睡?”
這一句話,卻讓劉封差點從屋脊上滾落下來,這人竟然口稱吳太後為“母親”,但他確確實實不是劉永,太後什麼時候有了一個三十多歲的兒子?一陣寒風吹過,被那兩字驚得近乎呆滯的劉封打了個寒噤,這件事已經遠非自己想得那般簡單,這個人的身份之謎,恐怕才是益州之亂的根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