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卑軍狼狽敗退之後,沿途之上留下無數死屍和掙紮不起的戰馬,生命就此流逝,夕陽漸漸隱沒西山,在夜幕下顯得更加淒涼恐怖。湫水河穀口蜿蜒陡峭的山崖下,鮮卑軍依次安營紮寨,連營近十裡,雖然占領了雁門關,但鮮卑軍還和原來一樣,除了軻比能挑選的精銳騎兵團之外,依然由各部落自行
統領。他們平時為牧民,戰時為士兵,雖然騎術精湛,但缺乏訓練,即便軻比能學習借鑒了許多中原的戰法和陣型,甚至令族人向漢人學漢文,兵器製造術,但顯然無法貫徹全
軍,王庭騎兵團也隻是勉強結陣而已。來到西河郡,還未見到漢軍,隻和匈奴人交手,一日之間便損傷過萬兵馬,鬱築建站在大帳外,目光複雜地注視著武車城,這個傷亡是鮮卑軍近十年來都不曾有過的,當
年和匈奴主力一戰,傷亡也不過三萬人而已。
“大人,可汗馬上就到了,我們……”
鬱築建歎了口氣,不用回頭也聽出來是問丘目亮,緩緩道:“匈奴人已經完全變成了漢軍陣勢了,這麼多年,他們的變化太大了。”
丘目亮眉頭緊皺,左臂還包紮著傷口,看著沉沉夜幕,憂心忡忡:“自從統一草原之後,可汗就從未打過敗仗,我們吐穀渾部落這次遭遇首敗,難道是天意麼?”“天意?”鬱築建搖了搖頭,苦笑道,“首敗並不可怕,我擔心的是哈兒魯的死亡,可汗雖然表麵上不說,但他心機深沉,現在不會責罰我們,但以後說不定對我們部落不利
呀!”
丘目亮無奈道:“今天的匈奴兵,哪個部落遇到,恐怕也要吃敗仗……”
“可汗到——”就在此時,營外響起嘹亮的號角聲,夜幕之下旌旗招展,一隊隊高頭大馬魚貫而入,明黃色的大旗之後,還有兩個青羅傘蓋,上繡著熊狼嘯月和天鷹翱翔之像,正是軻比
能重新改造的可汗儀仗。二人才要回身去迎接,卻見一匹雪白神俊的戰馬狂奔而來,到了中軍帳前人立而起,前蹄翻飛,將許多草屑和泥土撒在二人身上,鬱築建和丘目亮趕緊躬身,卻不敢動一
下。
“哼,你們吐穀渾部落真是好英勇啊!”軻比能陰沉的聲音在馬蹄落下的時候傳來,“敗給漢軍還則罷了,敗給了逃亡的匈奴人,你們還有何顏麵在這裡安營?”
“可汗,我們……”
“為什麼不攻城?”軻比能爆喝道,“連夜攻城,用你們的鐵騎踏平武車,把匈奴人全滅了。”
“可汗,我們……”鬱築建心中一驚,忙解釋道,“軍中攻城器械不足,暫時無法攻城,而且在晚上……”“放屁!”軻比能粗野地打斷了他的話,用馬鞭指著鬱築建,沉聲道,“敗給匈奴人,是本汗的恥辱,更是吐穀渾部落的恥辱,傳出去,會被草原部落的人笑話,我鮮卑的威
嚴何在?”
鬱築建心中又驚又怕,他想不到報複來得如此之快,軻比能根本不會顧忌那許多,反而是借著這場大敗,逼著他部落的人去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