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雪後,北方山嶺樹梢頭染了白色,放眼望去灰白相間,隱沒在山中的長城愈發醒目。
寒風料峭,漁陽縣四周的樹木並不茂密,多是些低矮的雜樹,在寒冬裡顫抖著,樹枝上還留有積雪,鮮卑軍都換上了羊皮外套
,顯得更加臃腫。
天空陰雲沉沉,卻比不上府衙內禿發壽闐的臉色,兩個孫子戰死,前軍失利,短短半月時間須發幾乎全白,整個人憔悴蒼老許
多,昔日的雄霸之氣早已不見。
兵退漁陽之後,禿發壽闐將各處兵馬全都調集過來,準備與漢軍決一死戰,子孫後輩一個不存,此時他隻想著報仇,哪怕賭上
全族人的性命也在所不惜,什麼劃地封王、稱霸天下的雄心壯誌早已被仇恨淹沒。
百瓏口引等人也勸他退撤上穀,那裡還有全族的牛羊馬匹,族人都在上穀,上穀四周群山環繞,地勢險峻,守住上穀休養生息
,將來還有一戰之力。
但禿發壽闐不想再等了,他深知自己一死,禿發部便和他這一脈再無任何關係,就算禿發部能強大起來,也是為彆人做嫁衣,
但不能為兩個孫子報仇,他將死不瞑目。
此時的禿發壽闐滿心被仇恨籠罩,變得冷血、自私、殘酷,什麼族人安危之類的都與他無關,隻是他久居上位,很好地掩飾了
自己的意圖,這一點連百瓏口引等人也看不出來。
回到漁陽之後,禿發壽闐也傳令全軍堅壁清野,在漁水布下重重防線,等漢軍到來之後以逸待勞先挫其銳氣,再乘漢軍久戰疲
厭,分兵擊破。
對付整個大漢是不可能了,但將劉封和這些進入幽州的漢軍消滅,禿發壽闐還是有信心殊死一搏,哪怕拚個兩敗俱傷也在所不
惜。
正苦思報仇之計,百瓏口引從外麵一臉喜色地走進來,笑道:“大汗,好消息,烏桓人已經答應出兵了,他們已經進入右北平了
。”
“很好!”禿發壽闐雙眸微縮,冷笑道,“劉封啊劉封,你隻管來漁陽吧,這一次定叫你有來無回。”
百瓏口引言道:“據探馬來報,漢軍還沒有完全平定冀州,劉封隻是帶了一部分士兵前來支援,糧草輜重都是隨後攻擊,沿途搶
收來的,漢軍遠來,利於速戰,他其實比我們更想求戰。”
禿發壽闐點頭道:“不錯,現在已經入冬,漢軍準備不足,我們和他僵持一月左右,等到天寒地凍,待他連遭挫敗,必會退兵,
那時候可叫烏桓軍在後方設下伏兵,斷其歸路,攔腰截擊,我們再大軍出動,消滅漢軍主力,不但能擒殺劉封,還可以徐圖再
奪回幽州。”
“大汗妙計!”
百瓏口引連連點頭,他雖是禿發部的軍事,但也知道禿發壽闐在謀略方麵也有過人之處,否則也不會率領禿發部從拓跋部脫離
出來還越發壯大。
二人仔細商量一陣,分派古力拉特守在漁陽城外,虛張聲勢,多設疑兵,命胡掖哈爾帶領兩千士兵埋伏漁水附近,其餘三萬人
馬在漁陽內外日夜訓練,等候漢軍前來,相機而動。
正傳令之際,進來一名精瘦的光頭漢子,正是禿發壽闐的部從禿發央,躬身稟告道:“大汗,外麵來了幾個中原人求見,帶頭的
說叫盧忠,和古力拉特大人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