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我先殺一部分。來個腿,我明天拿去菜市場看下,能換來多少斤米。”
陳開閉嘴,囁嚅不言。
“那就這麼定了,給你們半個月的時間。半個月後,珍娘你想辦法組織一些棉布等貨源過來,爭取進行第一次的現場交易。”
“可是,我……沒錢,我弄不到棉布啊……”珍娘哭喪著臉說道,心裡萬分驚駭。
這位甄公子,都是這麼做生意的?
專家級的空手套白狼啊!
“不、不,你情況不一樣。你隻需找到那些客商,告訴他們咱們這需要貨。忽悠……不,勸說他們帶著貨過來交易。當然,隻要人肯來,我想貨遲早都會來的。第一次做這種生意,關鍵不是買賣的成功,而是讓他們看到咱們的實力與誠意。”
咱們有實力?還有誠意?
珍娘心裡嘀咕,嘴上應道“我明白了,我會去想辦法的。”
“那好,沒彆的事……”
“有,有!”苟順與珍娘同時說道。
“你,你先說……”苟順表現得頗有紳士風度,說完又如土鱉般地靠牆蹲下。
哪怕屋裡有椅子,他也從來不習慣坐著說話。
“我想問的,是關於自由貿易區的事……”珍娘眼角瞥向甄鑫,忐忑地問道“不知道公子具體的計劃是什麼?還有,如果到時沒辦法分紅的話,又該如何跟萬主簿交待?”
“噢,對!”甄鑫拍了拍腦門,轉過頭對陳開說道“差點忘了跟你說這個事。我準備把日月島建設成一個自由貿易區,前期得有大筆資金的投入。你想想辦法,拉點資金過來,給股權的,很正經的一筆生意。我爭取晚上把大概的計劃做出來。”
陳開傻傻地看著甄鑫,已經生不出任何的反駁之心。
看來,自己已經被他吃得透透了。也好,他既然想掌握主動權,那就交給他好了。作為一個跑腿的自己,也應當有跑腿的自覺性。
“至於分紅……”甄鑫奸笑地說道“萬主簿那,估計是拿不到分紅了,起碼這輩子很可能都拿不到!”
果然,甄公子就是在給萬主簿畫了個大餅。還虧得自己辛辛苦苦地在門外偷聽半天。
“那,若萬主簿到時問起,我該如何解釋?”
“分紅,那得是有利潤的前提。當然,咱們這自貿區不可能沒有利潤,不過嘛,有了利潤之後,還要進行第二期的投資。第二期投資之後,會有第三期。這個島建成之後,咱們還會再找另一個島,繼續投資……雖然沒有實在的分紅,但是東西都在啊!就算咱們有一天跑路了,島上所有的東西都可以歸萬主簿所有。所以,他是可以放一萬個心的!”
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你咧,有什麼事?”甄鑫打了個哈欠,問向苟順。
開會,跟忽悠人一樣的累!
“不是我,是我家二娘要找你。”
二娘找我?給我做媒嗎?
“什麼事?”
“她說,想問問你,關於重整戲班的事……”
想整戲班?
甄鑫立時來了精神。
這可是自己的專業啊!絕對比做什麼買賣,搞什麼自貿區有意思多了。
到時,就有一堆鶯鶯燕燕的女主,圍著自己叫爸爸了……
要是再捧個角出來……甄鑫滋溜地吸回口水,問道“你是怎麼想的?”
苟順父親的戲班,在他手裡解散。一方麵可能是人心散了,隊伍沒法帶;另一方麵苟順雖然是個戲迷,但應該根本不知道如何運營一個戲班。所以隻好改行,四處坑蒙拐騙地養活這一大家子的人。
“我,我不想她重整戲班。”苟順語氣有些猶豫,反對的態度卻很堅決。
“為什麼?是
怕沒錢嗎?”
一個再破落的戲班,服裝道具以及樂器配備,算下來確實需要不少的錢。
後世隨便排個新戲,動輒百萬投入,光靠一些可憐的門票,根本回不了本。這也是國內絕大多數劇團養不活自己的根本原因。
但是,那些輪不上政策性扶持的草台班子,放下身段之後,走鄉竄縣,反而可以不用擔心生存的問題。
前提是,必須得有人源源不斷地給他們提供演出的劇本。
有咱在,還怕沒有好本子?
“錢當然是沒錢,可這也不算什麼問題。我,我隻是不想她們受苦……”
受苦?這個時代乾什麼不受苦?
看著甄鑫微皺的眉頭與苟順欲言又止的神色,珍娘輕聲說道“公子可能有所不知,戲班裡的戲子,不僅地位低下,而且下場……都會很悲慘……”
甄鑫猛然醒悟。
戲子,官方的稱呼為“優伶”,在古時任何朝代都屬於賤民。不能參加科舉,不能為官為吏,不能與良民通婚,甚至於不能登入族譜。
元朝甚至規定這些人平日裡隻能“穿皂袗子,戴角冠兒”,家眷“裹青頭巾,婦人紫抹子”。出門“不得戴笠子、穿金衣服、騎坐馬匹”。
其地位,連娼妓都不如。
唱戲的,吃得都是青春飯。一旦年紀稍長,身段不再柔美,嗓音不再甜膩,肌膚不再滑嫩,也就沒什麼人願意欣賞了。
因此,大部分戲子,總會在自己最高光的時候,將自己賣個好價錢,成為有錢人的玩物。
無論男女,都是如此。
清朝時,為了迎合客戶的需求,甚至有男旦纏足而苦練“蹺功”。
苟順看似活得渾渾噩噩,倒真的是有他的底線在。
既然舍不得那些孩子未來淪為彆人的玩物,不如現在就從源頭上直接掐斷。
“那,二娘是什麼想法?”
珍娘看著依然一聲不吭的苟順,說道“二娘是真的喜歡唱戲,她聽說甄公子也喜歡戲文之後,便想重組戲班。倒不是為了養家或是賺錢,隻是想在閒暇之餘,為甄公子解解悶。而且,那些孩子也有了練功的動力,就不會偷懶耍賴。”
這樣啊……
“關於戲班,妾……嗯,我倒是有些不太成熟的想法,不知道當說……”
甄鑫不耐煩地打斷道“有屁就放,彆跟苟順學,話都不會說了!”
苟順委屈。
珍娘臉一紅,卻不敢對甄鑫言語上的粗魯有任何的埋怨。他這是故意用這種方式,來拉近自己與他們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