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兩人各自無眠。
也許,整個監牢之內,所有人都沒法入眠。
每一個人,都不知道自己的明天會變成什麼模樣,隻能在忐忑之中祈禱著上蒼的額外眷顧。
次日一早,卯時剛過,監牢裡便擠進了一堆探監的人。
有的是給送吃的,有的帶來衣物,有的捎來消息,還有的則是過來抱頭痛哭。
原來安靜的監牢內,立時充斥著各種的嘈雜。
惹得幾個惡狠狠的獄卒大吼道“都他媽安靜些,再有吵鬨,全給老子滾出去!”
於是,各個監房內便轉為竊竊的私語,如寂寞了一個晚上的耗子,各自傾訴著哀傷。
每個人都有人探望,除了眼巴巴的熊二。
還好,繼續有酒有肉。
熊二很熟練地自那一側探出爪子,穿過木隔條,撈走食盒。一邊惡狠狠地往嘴裡塞著食物,一邊側耳瞅著明顯憔悴的陳文開。
監房外的嘈雜聲已漸漸平息,陳文開不得不把說話的聲音壓得更低。
“可以肯定的是,昨日的判罰,已是最終的結果,不可能再有人能夠更改。無法確定的是,不知道到底會把你判去哪。可能性比較大的,一是西域,二是遼陽。”
西域大漠萬裡孤煙直,東北漫天飛雪路欹斜……這本該極為浪漫的場景,卻讓甄鑫忍不住地打了個哆嗦。
“現在我們幾個還在商量,如果你真的被遷往那麼遠的地方,那該讓誰陪你過去。日月島今後該怎麼處置,天海閣是否要轉手賣掉,還有……”
“等等!”甄鑫打斷道“前些日子,你說兩家廣州海
商已經開始投資日月島。昨天,有人過來要求撤資嗎?”
“這倒沒有。”陳文開皺著眉頭問道“你意思是他們知道判罰結果後,會想撤資?可是他們的錢一到位,就基本花光了,哪來的錢給他們撤資?”
“不,你可能還沒搞清其中的邏輯。”
什麼叫做邏輯?
甄鑫卻沒過多解釋。
廣州海商,尤其是楊家,代表的絕不僅僅隻是楊家。其背後之人,必然是真正支持自己的勢力。雖然現在還不清楚他們到底想要從自己身上得到什麼,但是隻要他們繼續支持,就足以說明自己的情況還沒到很糟糕的地步。
此案的判決,也許依然還有轉機。
“李顯最近如何?”
“他?”陳文開皺著眉頭,沉吟道“似乎沒什麼變化,隻是幾乎不在天海閣裡呆著。就算有在,也不跟怎麼跟人說話,連高寧那邊也是躲著。整個人顯得,嗯,陰冷……就是這種感覺!”
能不陰冷嗎……
“最近廣州城,是不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發生?”
陳文開思索片刻後,答道“若說重要的事情,應當就是兩個多月後的開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