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願聞其詳。”
李顯卻吱吱唔唔的不肯細說。
“怎麼,信不過本官?”
“下官不敢,隻是茲事體大,是以……”
陳義倒也沒有生氣,一來他未必防的是自己,畢竟身邊有還有一個毛玥在。
而且,此人身上還有皇帝密旨在,有些事確實不好刨根問底。
“行吧,你如何用兵,本官也沒法管。需要我做些什麼,你儘管說。”
“倒是不敢叨擾同知大人,不過一些瑣事,還需毛兄配合。”
“好說,好說!”毛玥點頭應道。
“這些天,那蒲家派來廣州的蒲均文,已經放出話來,必須取得廣州海外貿易五成以上份額。態度雖然很囂張,但是毛某覺得,似乎還有談的餘地,也並不是非得跟蒲家決裂。”
李顯眉頭微蹙,他這是在給蒲家做說客嗎?
“李兄彆誤會,我這隻是個人的建議。如何對付蒲家,當然以你為主。”
李顯瞥了眼無動於衷的陳義,卻覺得毛玥似乎沒有道理在同知麵前公然為蒲家做說客。或許,他們隻是想探聽點虛實,以決定是否支持其他的海商?
若是自己能一戰擊潰蒲家,那麼等待瓜分的,可不僅僅是廣州的海外貿易,還有更加可觀的泉州!
李顯斟酌著說道“蒲家在泉州經營數十年,已牢牢地把控了南下北上的海外貿易通道。若是不能擺脫其影響,彆說南邊的廣州市舶司,就是連北邊的慶元、溫州、上海,都將受其牽製。長此以往,這些市舶司漸漸的都會失去存在的意義,乃至關停。”
“而如今,泉州已經占據著國朝海外貿易的大半份額,可是官府真正從泉州市舶司能收得上的稅收,連一成都不到。國朝稅賦大量流失,卻養活了蒲氏一家的饕餮。而且他們依然不知足,竟然還想插手廣州市舶司。長此以往,也許真如那蒲均文所說,這南海終究有一天會屬於蒲家的!”
這話,說蒲家大放厥詞,當然沒問題。可若說他們有反心,卻也不足為憑。
這天下,南北數萬裡,東西數萬裡,如今都是大元的疆土。可是更為廣闊的海上,卻沒有人會認為就必須屬於疆土的一部分。
所謂疆土,有土的地方才是疆,沒土的地方,占來做甚?
所以曆朝曆代,對於在海上討生活的海賊,俱是聽之任之,不予徹底追剿。哪怕那些生活於近海的疍民,也沒有人會將其當成國民對待。
毛玥斟酌著說道“蒲家的危害,朝廷上下,但凡有識之士,無不憂心忡忡。隻是茲事體大,倒並非在下懷疑李鎮撫的能力……隻是有些疑惑,李鎮撫出麵對付蒲家,是否還因為私仇?”
李顯勃然欲怒。
宣慰使司經曆,不過從六品官員,比自己矮了一個大級有餘。若是平日裡他敢這麼質問,自己絕對就是一個耳刮子過去。可是,有陳同知在,他的問話,就是代表著陳同知的疑惑。
這讓李顯不得不強行抑製著滿腔的怒火。
“蒲家殺了泉州三千趙氏宗親,於國朝而言,此為大功。李某姓李,又不姓趙,哪來的私仇?”
毛玥一副不以為然模樣。
“而且,如果連我對蒲家都有私仇,可見天下恨其不死之人會有多少!我為什麼,不能讓這些人得償所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