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股不由顫顫。
鐵撞杆自戰船左側直衝而至,如一把碩大的鋼刀狠狠地切入一堆糜爛的木頭。
“轟!”的一聲巨響,蒲家戰船左舷幾乎被一撬而飛。整艘船發出痛苦的呻吟,吱吱呀呀地傾斜而起。
撞擊聲中,本已全身酥軟的蒲師斯,幾乎飛出甲板。四肢急急揮舞,卻抓不到任何東西。腦袋咣咣作響,耳朵裡卻被炸得什麼都聽不到,眼中隻餘一片混亂至極的天地。
不知哪裡是天,何處是海。
滴溜溜地隨著船上的雜物打了十幾個滾,兩袋沙土砸在蒲師斯腰腹之處,令他差點閉過氣去。
傾斜的船身被鐵撞杆頂得支愣而起,有人啊啊叫著掉入海中,有人依然緊緊拽著桅杆或是船舷。也有人迅速地恢複意識,在船長的怒吼聲中準備迎敵。
可是甲板斜的,站都站不穩,更彆說爬上去拚殺。
船身又是一晃,船長的怒吼聲從右舷滑落,暫時失去了蹤影。
那邊廂,在兩船還沒撞到之時,佛蓮就已經在跳著腳罵娘了。“你們是蠢驢嗎?一大群蠢驢!船來了都不知道躲開嗎?”
佛蓮嘴裡罵著,心裡倒也沒慌。兩船相撞,再怎麼樣雙方都會受損,如此,對方的鐵殼船行動速度就會減慢,再追就沒那麼困難。
這艘鐵殼船,必然是日月島的主力戰艦。滅了他們就相當於滅了日月島一半的戰力。哪怕賠上自己一艘戰船,其實也算不上吃虧。
而且,兩船既然已經糾纏在一起,蒲師斯他們堅持個兩刻鐘,應該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滿帆,全速!”佛蓮吼道。
兩帆脹起,順風而鼓,十餘支長槳探出船舷,同時劃動。深井號快愈奔馬直向相撞的兩艘船飛馳而去。
其他數艘船隻在其之後,緊緊相隨。
“佛蓮的船動了,告訴熊大,他們應該還有一刻半鐘的時間。”甄鑫並未去關注撞船的場麵,依然將注意力放在蒲家後方的船隊之上。
仰然立於船頭的熊大看了看旗號,冷然令道“遠程自由射擊!火攻!”
“咻,咻——”十幾把短弓出現在鐵殼船頭,朝著慌亂的蒲家水手肆意射殺。
方才還在揮斥方遒的蒲師斯已經被撞得不見人影,船長半掛在傾斜的右側船舷下,掙紮著往上爬。而大多數船員還未從撞擊的眩暈感中恢複過來。
彆說跳幫了,蒲家船上水手連最基本的抵抗都組織不起。一部分人已落入海中消失不見,數息之間又被射中十餘人。這些人大多隻是令其失去戰力,卻未取其性命。
剩下的各自躲在角落箭矢射不到的地方,瑟瑟而抖。
魛魚船又蟻附而至,一邊射傷在海麵上浮動的蒲家水手,一邊不停地往船上發射陶罐。一串串火苗便如歡快的小雞兒般,在船上四處跳動。
鐵殼船的船頭,出現了一個四腳方櫃,上有唧筒,一壓便噴出一股濃稠的黑汁。
黑汁如墨,在傾斜的甲板之上,如絲般滑動,順著板間的縫隙,滲入底艙,留下聞之欲嘔的味道。
任是呼呼海風,一時也吹之不散。
好不容易爬上甲板的船長,見狀目眥欲裂。發出一聲長長的慘叫,手一鬆,整個人呲溜地便滑了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