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
秦煙在心裡悠悠長歎一聲,香琴已將她綢緞似的烏發梳順了。
“今日三月三是麼?去趟寺廟吧?”
香琴一麵熟練得挽著發髻一麵答,“小姐不說子不語怪力亂神麼?”
秦煙笑笑,“酬神也算怪力亂神麼?皇帝還要敬天地呢!”
香琴沒讀多少書,也是知道皇帝是不能胡亂議論的,忙提醒,“小姐您可不能聰明過頭了,被人聽見了,要招惹大禍呢!”
呸!那個負心漢,我還沒罵他呢!
秦煙心裡啐了一口,嘴上敷衍著,“瞧我這張嘴,還得賴香琴提醒著。”
香琴不好意思地笑笑,“香琴也是為著小姐好。”
這倒是實話。
秦二小姐據說是幼時發高熱,把腦子燒傻了,這些年一直癡癡傻傻。前世的王馥是見過性子軟弱的小姐被丫鬟婆子欺負得有苦難言的。
秦煙呆傻,身邊有丫鬟伺候著,但也決計不會太上心,遇到個把良心醜的,恐怕明著一套背著一套,私下裡欺負主子過過乾癮,反正傻子什麼也不懂,隻要傷不在明處,叫人糾不到證據就不妨事。
然而這香琴卻是個實心眼,對她極為上心,將裡外照顧得妥妥帖帖,未曾怠慢半分。
後來她才知道,她屋裡的丫鬟換過好幾茬,全因著她那整日想著攀高枝的姐姐。
秦煙聽香琴講秦大小姐怎麼回護妹妹,覺得稀奇極了,那個成日裡指著她罵她笨罵她醜的姐姐,還會護著秦煙?
拾掇好之後,香琴包好填肚子的糕餅,主仆倆正要出門,在院子裡遇見了秦絡和貼身侍女碧秀。
秦絡好打扮,發髻梳得十分繁複,珠釵頭花簪了一腦袋,不知道花了多久功夫。身上穿著一條石榴紅的長裙,腕間挎著披帛。
兩人臉色都不大自然。
兩姐妹前兩日鬨了齟齬,秦絡一時還未適應如今這個變聰明了的妹妹,在秦煙麵前說話還像從前一樣難聽。秦煙呢,那不是突然變聰明了,而是換了副魂魄。任誰也想不到,這副軀體裡裝的是薨逝的前皇後王馥。
王馥是什麼人?
當朝太尉的嫡女,當今天子的原配妻子,皇帝眼下唯一的子嗣都是她所出,這樣的身份,自然也不是一副任人搓圓捏扁的窩囊性子。
秦絡如往常一樣罵她呆蠢,她哪裡肯忍?當場就把秦絡懟得臉色發青,要不是丫鬟婆子攔著,那日恐怕還得打上一架。
秦煙生硬得喊了聲姐姐,秦絡沒答她,轉而看向香琴,“二小姐要出門?”
香琴看看秦煙,秦煙把臉彆開,看向牆邊那片蓬勃的迎春花。
香琴答,“小姐近來總是做噩夢,要去寺廟裡燒燒香去下邪氣。”
秦絡細長的眉眼上挑,“身體不好請大夫才是,道觀裡的三清真人能治得了病?”
明明是關心的話,非要以如此彆扭的方式說出來。
秦煙在心底下歎了口氣。
轉過頭來,“大夫瞧過了,沒瞧出什麼毛病來,聽說寺廟裡的梵音能安神,去聽聽也沒什麼壞處,我也許久沒出門了。”
秦絡看她一眼,側頭對香琴囑咐道,“好好照看二小姐。”
沒再說彆的,香琴連聲應和。
秦絡不滿意頭上戴的一支釵子,馬上要出門了,複又回房挑選釵子去了。秦煙沒管她,出門時遇到秦絡身邊的另一位侍婢翠芝,她已安排人套好馬車,等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