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一十一章、落空
這是宮裡麵名正言順的旨意, 黛玉也沒想著回避，也就接了這一招，左不過就說幾句難聽的話, 要她趕緊給敬王找人而已。
今日自己主動去了, 也比明日人家直接將人送到家門口來要好。
隻是這次黛玉進宮，帶的可不是尋常人，早前一直跟在敬王身邊的徐公公，竟是也一道跟了去。
徐公公現在也將近花甲之年, 頭發有些花白，但是精神和腿腳都還好，在王府裡又養的好, 倒是比宮裡那些個比他年紀小的太監瞧著還健朗。
徐公公早年可是宮中內侍第一人, 所以一屆閹人才會得聖上垂青，先太後托孤。
皇後娘娘倒也高看徐公公幾分, 就看如今敬王被養得有模有樣, 可見先皇和先太後，眼光毒辣，並沒有看錯人。
那些個妃子娘娘倒是都往後靠了, 皇後一見這位公公, 也和顏悅色, 問他。
“徐公公竟然也進宮來了, 您老人家近來可好？”
徐公公並沒有因為自己的身份和資曆拿喬，時刻謹記他如今隻是王府的下人，恭敬答到。“承蒙娘娘關懷，老奴身子尚可。”
皇後娘娘見這一位如此謙卑，倒也給他三分薄麵。早年她還是太子妃的時候，徐公公是先皇身邊的近臣, 雖沒有特意照顧過她，但是從來不與她為難，也從沒要過她的好處。
在這宮中，不給你下絆子，就是最大的好了，皇後娘娘又對旁邊的大宮女道。
“還不快快賜座！”
皇後賜座，徐公公卻是先征詢了一下黛玉這個正牌王妃的意見，見黛玉微微點頭，自己才在黛玉身後坐下。
隻見皇後娘娘還笑著對黛玉道，“今年又有許多好姑娘，敬王妃可看好了，你們王府如今空落落的，也當挑幾個好的才是。”
好些娘娘和夫人，就等著看這狀況，也不知敬王妃還能過幾天好日子，等有了新人，看她這個舊人可還笑得出來。
這世間的人，大多都是見不得旁人比自己過得好的。
黛玉正想著如何反駁，身後的徐公公倒是直接站了起來，衝著皇後娘娘行了個禮，與堂中諸人解釋道。
“王爺就是怕勞煩皇後娘娘，這才特意遣了老不一道，我家這些事不必勞煩王妃，若是哪日他見著了合眼的，再開口就成，如今王府裡，還不想要人，這些好姑娘，也當留給小輩才是。”
各宮妃子和被邀請來的公侯夫人們聽了，臉上的神色簡直精彩紛呈。
人家王爺派了個在先帝跟前都這麼得臉的人來宮中，把事情說得很清楚，他不想要人，看你還有沒有臉往裡塞。
況且早前敬王請南安王他們吃‘鹿肉’的事，明麵上是沒提，但是背地裡早傳開了。
人家敬王都說了，這次被子裡裹得是鹿，下一次裹得就不知道是什麼了。
皇後娘娘卻也沒說什麼，臉色也不見變一下，隻是撇了一眼太子妃的位置，又笑道。
“你們家王爺多慮了，難為還為小輩想著。”
皇後娘娘才沒這麼多事，隻是走個過場罷了，也不知那天，敬王巴巴進宮來又對聖上告了什麼狀。
聖上還特意囑咐過皇後，若是這兄弟不要人，可莫要亂點鴛鴦譜。
皇後娘娘也算是看明白了，她不急，聖上不急，太子妃卻是急切得很。
太子妃見徐公公竟是敢直接駁了皇後娘娘的話，直接斷了自家計劃的路子，小聲咒罵了一句。
“一個閹人……”
好在身後的嬤嬤連忙扶了扶太子妃的肩膀。
“太子妃娘娘，慎言。”
分明是風暴中心的敬王妃林黛玉，就像什麼都不知道似的，一副天真得像是真來為侄兒們把關，殷切的問皇後娘娘。
“我年紀輕，卻也不知要看些什麼，若是詩書文章一項，倒也還使得，又是頭一遭見這陣仗，倒是要皇後娘娘多多提點才是。”
皇後娘娘也被黛玉這裝傻的功夫驚著了，這麼漂亮一張臉，這說話的語氣神態，若是不知情的，還以為是個笨蛋美人。
皇後笑笑，“敬王妃大才，你瞧著好的就是好，何必提點，叫各家姑娘們都來吧！”
過了這一關，宮裡便也走起了選秀流程，皇後娘娘親自過目的，是有資格給各個皇子活著嫁進大臣家的姑娘們。
黛玉當真儘心儘責，就是問她們可讀過書，讀過哪些，一來二去，倒像是炫技。畢竟管你讀過什麼書，敬王妃必定都能說出個所以然來，好在黛玉也不是故意來炫技的，個個都誇好。
簡直就是一個好好夫人。
選秀這個事兒，要定哪些人，皇家其實心中有數，大致就是這麼幾個，若是看著人還成，多半就收了。若有發現早前沒注意到的好姑娘，便也收了進來。
這次可好，給東宮直接又收了四個。
現在進東宮的，將來若是太子繼承大統，位份必定不會低，免得今後還要花時間熬資曆。皇後順便也再給兒子招攬幾個助力。
兩全其美！
東宮裡的蔣側妃也跟在旁邊看了全程，她隻是東宮側妃，連個位置都無，一日下來，站的腳都發疼。
但是心裡卻是快活得很，美美睡了一覺，到了第二日卻覺著腳更酸疼，隻在榻上歪著，懶得動，跟在她一道進宮的乳嬤嬤正給她捏著腳。
蔣側妃想到昨兒太子妃的臉色，也懶得隱藏笑意了，對嬤嬤道：“這王妃嬸嬸，自家府上不顧，倒是很操心侄兒。”
“這麼一來，東宮又要進人。”乳母答到。
側妃娘娘吃了一顆蜜餞，又道。“東宮進人也輪不著我們管，總有太子妃操勞，這次進的幾人裡，有太子妃的表親，她們姊妹必定是情深的。”
乳母聽了，反是疑惑，又問側妃。“早前不是有風聲說，太子妃家這一位，想定給敬王。”
哪知側妃娘娘卻是笑得更加快活了，又道。“媽媽，您真是有些老糊塗了，咱們在東宮都聽得到風聲，您猜猜敬王府裡知不知道。太子妃這一家子，定然是這些年過得順遂。”
“你看看那敬王妃的娘家，林大人可是隻有林夫人，林小大人，可也隻有林小夫人，您說，這兩位林大人，會看得下去敬王府納小？”
乳母聽自己主子口中大大小小的，搖頭笑了，又道：“您啊，林大人，林小大人，說的人都亂了。林大人再怎麼得勢，怎麼管得到王爺納不納側妃。”
蔣側妃說著調整了個姿勢，又換了一隻腳，繼續說到。“可彆看林家平日裡一副不惹事的樣子，我也真是有些嫉妒王妃娘娘，林大人可是放心不下女兒，要跟著到南邊那種旮旯去處的爹爹，會讓女兒受這等委屈？”
京中這些夫人們，一個個說得是林家女多麼不守婦德，不夠賢淑，說白了也是見不得旁人過好日子，心裡酸，嘴巴上自然也跟在酸。
想到這裡，蔣側妃也沒有再掩飾眼中的豔羨，又對乳母道：“是了，媽媽以為早前林夫人為什麼直接扇廣安侯家那一位巴掌，可不是因為廣安侯家那一位，帶頭欺負人家兒媳婦，可惜我沒這麼個婆婆，若不然……進什麼東宮！”
乳母也不好說什麼，當下側妃娘娘雖在宮中過得還成，膝下也養了一個皇孫，將來位份必定低不了，但是在這宮門之中，尊貴是有，卻也未必有林家那一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