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不顧
隻見夏公公一揮拂塵, 方才在堂上列陣的禦林軍又依次退了出去，不過也沒走遠, 照例架著鋒利的鋼刀，守在殿們之外。
帶刀的人走了，並不帶表朝中的殺氣淡了下去，一乾大臣仍舊是戰戰兢兢的，大氣也不敢出一下。
這架勢，與傳說中的宮變也差不了多少去了。
然而太子殿下卻仍舊能與諸位大臣們談笑風生，並不是隻有疾言厲色才能震懾到人, 越是這般笑裡藏刀，越是叫大臣們難以揣摩上位者的心思。
將來若是這一位上去了, 恐怕官隻有更難當的份。
太子殿下不痛不癢的笑道，並沒有把禦林軍們的來來去去當做一回事。
“諸位大人誤會了, 父皇並不是想對王大人如何，原本想抓的就是在宮中興風作浪之人，奈何王大人性急, 等不到了。”
聖上見這些大臣們連聲也不吱一個, 難不成才這麼一點事, 就嚇傻了不成？反是溫和了笑臉, 對下麵的人說到。
“哪位大人願意請纓, 去抄一抄史統領的家，想必定然會找出不少罪證來。至於這些……拿個火盆來，燒了吧！”
聖上這麼一說，夏公公還真的支使人找了火盆來，當著大人們的麵，將好幾個簿子燒了，隻是王良那些留了幾本下來。
等這些東西燒完了, 皇帝陛下又擺出一副委屈模樣，問他們。
“諸位大人，可是朝廷給的俸祿不夠？若是不夠，朕再想想法子，充一充國庫如何？”
一國之君當著你們的麵燒罪證，便是不予追究的意思，獨獨留了王良王大人的證據，顯然就是要將這些都算在王良頭上。
方才還叫著王大人死得冤枉的大臣現在可是跳的沒那麼高了，安安靜靜將自己藏好了，就怕聖上多看自己一眼。
當皇帝見無人願意出麵去查處史祥，一撇眼看見了林家父子，當即笑道。
“即是無人願意，林大人……”
大臣們一聽皇帝點了姓林的，當下鬆了一口氣，即是林大人父子惹出來的事，就該這二人去才是，最好再有什麼紕漏，叫林家也栽一次！
可是當皇帝才不會叫大臣如願，卻是搖搖頭。
“不成，林大人已是在宮中扣了幾日，若是再不出去，恐怕外間又傳言林大人誣陷忠良了，林大人還是家去吧！”
此言一出，大家剛放下去的心又懸了起來，聖上又看中白胡子老頭，笑道。
“方侍郎，朕瞧著你雖上了年紀，但精神頭也不錯，此事便有你來主持，隨意點個人，一道協助你便是。”
話已至此，剛才蹦噠得最厲害的方伍哪裡敢推辭，三呼萬歲領了聖上的命令，又故意點了個平日與自己最不對付的吏部侍郎，以證明自己不會偏私。
太子見大臣們被敲打得差不多了，便又出來做個好人，向聖上提議不若等都查抄清楚了，再議此事。
於是當皇帝的也說自己疲累，一揮手就叫散朝。
這些個大臣們不敢說林家父子彈劾忠良，也沒得那個臉麵去套近乎，隻敢遠遠繞著走。
林瑾覺著今日下朝的時候，路還挺寬的，想來不多時就能到家了。
……
就說此刻人心惶惶的榮國府裡，就算賈赦說了不準管林家半點事，鳳姐憑著幾分良心，就算幫不上忙，還是遣了人去打探消息。
可惜那傳話的人會錯意了，以為鳳姐的意思是主子們的想法，於是去林家探聽消息的旺兒將這話傳給了個還能靠得住，又能進主子跟前的媽媽。
那媽媽急急忙忙來賈母跟前回話。
“老太太，旺兒打聽到了，那領了禦林軍圍著林家院子的，就是那打頭的，是敬王府的世子殿下！可不是奇了，分明是要做親的人了，還領著官兵上門，動刀動槍的。”
“不是說讓你們不要去沾染林家，如今隻等消息就是，誰自作主張往林家跟前湊了？”賈赦一聽就怒了，偏生這老媽媽還提到了旺兒。
這屋裡能支使旺兒的也就那麼幾個，況且這小廝可是賈璉屋子裡的，賈璉如今可是還在寧國府那邊料理著事情，哪裡會有閒心去打探這個？
賈赦說完就狠狠瞪了王熙鳳這個媳婦一眼。“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來了這麼些年沒見添一個人，慣是會做這等害人害己的事！”
鳳姐隻垂著頭，反正賈赦這個公爹也說不出什麼好話來，她雖添了巧姐，但是在賈赦眼中，巧姐這麼個姑娘家，在賈赦這個祖父眼中，並不算是人。
“你再說一遍，是誰領兵去圍的？”比起氣急敗壞的賈赦，賈政卻是敏感多了，他險些以為自己聽岔了，又問那媽媽一遍。
那媽媽方才被賈赦惡狠狠的模樣嚇著了，聲音也小了許多，與蚊子差不多，又說了一遍。“敬王府那位殿下，就是和林家姑娘做親那一位。”
老媽媽生怕主子又聽錯責備自己，也不知敬王府上還有沒有其他人，便又強調了一遍，是與林家大姑娘林黛玉定親的那一個世子。
賈政腦中嗡的一聲，忽然想通了，急得拔高了調子與賈母道。“母親，這並不是去要治林家的罪，是聖上派了人，去護著林家！！”
賈政這才意識到，他們賈府錯過了一個向聖上表忠心的機會，也錯過了一個同林家修好的絕妙時機！！
“好端端的，怎麼要派了兵護著？”賈赦顯然還沒有醒酒的樣子，仍舊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老太太，如今咱們府裡還是派了人去看看？”鳳姐見狀，又問了一遍。
賈母這個老太太卻是回過味來了，隻是如今再去做什麼已是晚了，反而像是上趕著找補，且局勢不明之前，也不知還會不會有反轉。